孙皎离了吕蒙,立即去见孙权,诉说对吕蒙的不满。
“吴侯,吕蒙不恤自家将士,却优待敌军之家,军中甚为不满呀!”
孙权听了,笑了笑说。
“此乃孤之意也。军中有甚不满呀?”
孙皎一听孙权揽责,仍然力争。
“臣弟知吴侯欲彻底瓦解关羽之军,然此前放粮尚难瓦解之人,如此恐也徒劳啊!”
孙权听了,脸上虽有笑容,话却冷淡了许多。
“是否徒劳,言之尚早。善用兵者,攻心为上,汝不必多虑。”
孙皎也看出孙权不以他的话为意,但他还是不肯罢休。
“非臣弟多虑,而是得知此事,军中已乱。若关羽之军未瓦解,东吴之军先乱了,岂不堪忧?”
孙皎虽称“军中已乱”,孙权听了,却并未担心,反而对孙皎说。
“此事孤自有主张,汝速回柴桑催粮吧!”
孙皎听孙权遣他速回柴桑,便知孙权决心难移,且有避他之意,顿时怔了怔,才开了口。
“是!”
孙皎神色抑郁地应了,怏怏而退。
此时营中,一群将士围着吕蒙,嚷嚷不止。
“大都督,家父病了,谁予医治啊?”
“大都督,我家房屋塌了,谁给修建呀?”
“大都督,我家弟妹没衣穿,谁给添置呀?”
在一片嚷嚷声中,一偏将也开了口。
“大都督,不悯恤自家将士,反倒优待敌军之家,无人想得通啊!”
吕蒙听了众人嚷嚷,以手势让大家静下来,才开了口。
“汝等只知吴侯优待敌军之家,可曾想过缘何如此?”
众将士听了,愤怒之情仍不减。一个吴兵气恼地说。
“缘何如此?想瓦解关羽之军呗。”
吕蒙听了,笑了笑道。
“说得好。汝等既知吴侯此举乃制胜之计,为何还要如此搅扰呢?”
一个吴兵听了,反而叫起来。
“如此,对我等太不公!”
听吴兵如此说,众人又叫起来。
“是啊!如此太不公!”
吕蒙听了,立即面露恼色,但他仍耐着性子说。
“太不公?汝等可知关羽有多神勇?汝等愿我兵不血刃制胜?还是愿挥刀舞枪,去寻关羽送死?”
众人一听,一下哑然了。
吕蒙见了,恼怒地扫了众人一眼。
“吴侯悯恤将士,不忍汝等枉死沙场,才千方百计出奇制胜。汝等反称如此不公,难道想做关羽刀下鬼不成?”
众人听了,此时都低头不语了。
吕蒙见好就收,放缓口气说。
“好了。再胡闹者,以违令论处,决不轻饶!都去吧!”
众人听了,便默默散去了。
关羽尚在围樊城之时,军中储粮已不多,便派出了催粮人。可是,至今却不见粮运来。关羽又派出人再催。
催粮人来到了公安城外,举头一望,大吃一惊。
城头,竟插着东吴旗幡!
催粮人再细看,更是吃惊。
城门上,竟悬着督粮官首级!
催粮人惊恐不已,急忙回身而走。
催粮人又来到南郡城外,举头一望,又吃了一惊。
城头,也插着东吴旗幡!
城门上,同样悬着督粮官首级!
催粮人更是惊恐,急忙回身而逃。
路上,关羽率军,望公安而行。
正行间,前方探马疾驰而来。
“报!君侯!公安守将傅士仁,已降东吴!”
关羽与众人闻报,无不大惊。
“啊?”
关羽怒恨交加,咬牙切齿骂道。
“如此败类!火烧大营便不该饶他!”
关平见关羽狂怒,恐致箭创崩裂,急忙劝解。
“父亲息怒!万不可为一败类气伤自己!”
关羽听了,怒气稍减。
王甫见了,立即道。
“君侯,今公安已不可去,当去南郡为宜。请君侯定夺。”
关羽听了,只好答道。
“好吧。”
关平听了,立即传令。
“传令前军,改走南郡!”
关羽率军,望南郡而行,来到一处山崖下。
此时,催粮人自前方疾驰而来。他满身大汗,气喘不止,惊呼道。
“君、君侯!公安、南郡,都、都杀了督粮官,降了、降了东吴!”
关羽与众人闻报,顿时大惊失色。
关羽脸色由青而紫,由紫而乌,由乌而白。
听完催粮人报告,关羽怒火攻心,关羽“啊”的一声狂叫,顿时箭创崩裂!
崩裂处,喷涌的鲜血将衣袖都冲得一冒一冒的!
此时,关羽脸色惨白,随即两眼一翻,身子晃了晃,便一头裁下了马背,昏绝于地!
关平与众人见了,无不大惊,一片混乱惊呼。
“父亲!父亲!”
关平惊呼着,翻身下马,立即去看关羽。
“君侯!君侯!”
廖化、王甫、周仓、马良与众人惊呼着,也仓惶下马,围了过来。
关平急忙撕开关羽衣袖,用华佗留下的药给关羽敷扎伤口。
扎好伤口止住血,关羽才渐渐苏醒过来。他脸色惨白,看了看众人,又闭上了眼。
众人个个神色紧张焦灼,一齐看着关羽。
关羽又缓缓睁开了眼,欲挣扎坐起。
关平见了,急忙扶他坐了起来。
王甫见关羽已无大碍,急忙开了口。
“君侯,今事急矣!当一面差人往成都求救,一面从旱路去取荆州。”
关羽听了,立即点了点头,声音微弱地说。
“好。马良、尹籍,你二人星夜赶往成都,速搬救兵!”
“是!”
二人领令,上马飞驰而去。
关羽被关平扶起身,艰难地上了马,又传令。
“人马向荆州而行。我领前队,关平、廖化断后。”
关平听了,立即说。
“父亲,还是我领前军,父亲领中军,廖化断后吧。”
关羽听了,说。
“不必。”
关羽说过,便领军走了。
关羽率军,默默前行。一路上,他面色晦暗,神情疲惫。行了一阵,他突然问身边的王甫。
“如今前有吴兵,后有魏兵,我夹其中,殊为不利。若救兵迟来,如之奈何?”
王甫见问,立即开了口。
“昔吕蒙守陆口,曾致书君侯,两家约好,共诛曹贼。今却助曹袭我,乃背盟也。君侯可暂驻军于此,一面养伤,一面差人投书吕蒙,责其背盟。君侯观其应答,再行定夺,如何?”
关羽听了,别无他计,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孙权见关羽被逼入了绝境,正与吕蒙商议,如何决胜关羽。
此时一内侍入报。
“吴侯,关羽遣使,已到城外。”
孙权听了,有些意外,忙问。
“关羽遣使?”
内侍见孙权问,忙答。
“是。”
孙权听了,不以为意,随口说。
“关羽已陷困境,此时遣使,着人问问便了。”
“是!”
内侍得令,转身欲去。
吕蒙赶紧开口,叫住了内侍。
“慢!吴侯,关羽遣使来,正可致我之意。为吴之久安计,此事由臣处理,如何?”
孙权听了,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好吧,此事由卿裁夺。若有难决之事,便可报我。”
孙权嘴上虽由吕蒙裁夺,手中却捏着一条尾巴。吕蒙自然明白孙权之意,但孙权能如此,已算给够他面子了。
关羽的使者静候荆州城外。
吕蒙率随从匆匆而来,忙道。
“吕蒙庶务缠身,未曾远迎,望贵使见谅!”
吕蒙亲自出城相迎,令使者有些意外,急忙应道。
“大都督军务繁忙,何必亲迎?”
“关将军遣使,岂可怠慢?请!”
“大都督请!”
吕蒙领着使者步入堂中,分宾主坐了。
使者起身,献上关羽书信。
“关将军遣我,致书大都督,请大都督一览。”
吕蒙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使者观察吕蒙。
吕蒙神色平静。看毕,吕蒙仍语气平静地开了口。
“昔日,蒙与关将军结好,乃一己之私见。今日之事,乃上命差遣,不得自主。然吴取荆州,乃按约收回,亦未违背昔日结好之初衷。烦请贵使回报将军,善言致意。今略备水酒,请贵使入席!”
吕蒙说完,起身延请使者。
宴罢,使者被送到馆驿。此时,馆驿门口已围了不少人。
聪伢子的母亲便在前面。她新衣新裤,干净整洁,仿佛换了一个人。
使者见众多荆州百姓围在此,不免有些诧异。
聪伢子的母亲笑容已满面地迎了上来,问道。
“您可是关将军使者?”
使者见问,有些意外,忙说。
“正是。不知大娘何事?”
“大娘烦请使者,给我家聪伢子捎个信:他爹的病,吕大都督派人给治好了;家里的房子,吕大都督派人给修好了;家里的衣被,吕大都督给钱全换了新的。”
聪母说着,又牵着自己的新衣,高兴地炫着。
“瞧我这新衣,多好!都托吕大都督的福啊!”
众人听了,立即应和起来,纷纷开口。
“是啊!吕大都督真不错!”
“我家粮食没了,大都督给了粮食。”
“我家房子坏了,大都督派人修了。”
“我家缺了农具,大都督派人送来了。”
“衣被破了换衣被,有人病了给医治,这种事就太多了!”
众人七嘴八舌,全都在颂扬吕蒙,使者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聪母见使者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圆场。
“我等不为别事,只想请使者捎个信。可以么?”
使者听了,如释重负,连声应答。
“可以可以!”
聪母将手中的信交给了使者。
“有劳使者了!”
众人也纷纷将信交给了使者。
使者捧着不少接过信,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