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男知青住前面的一趟儿房儿,简易屋里隔有四个大间儿,一间儿是灶房儿,一间儿是储物室,两间大炕屋儿。一铺大炕睡五个人儿,另一铺大炕睡四个人儿,自由组合。
六个女知青住后面的一趟儿房儿,就比较阔绰了!一铺大炕睡三个人儿,另一铺大炕也睡三个人儿,当然还是自愿组合。
在村支书的大力支持和村民们的辛勤劳动下,东酉家村儿的知青点儿顺利“诞生”了!
这些知青们年龄大都在十九、二十郎当岁儿。
下乡时都带着满腔激情,怀抱着“扎根农村,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实践伟大领袖号召”的理想信念,个个无私,人人无畏!
因此,他们并没有为简陋的住房而沮丧,相反,人人都热情十足地设计着他们这个共同的家。
看!趁午休时间,他们正在知青点儿与柳沟河之间的空地上夹障子,准备把这块地圈起来,以后整理好了做知青点儿的菜园子。
夹障子可不像看上去那么轻巧儿。
夹障子之前,先要把秫秸去掉根系,截成一米多高的秸杆儿,然后分别在知青点儿的屋后墙与柳沟河之间、南障子墙与柳沟河之间,垂直挖两道浅沟儿,四个角儿要深埋下四根儿结实的粗棍子做桩儿。然后,每隔三五步儿,下一个结实的木棍儿,最后把秫秸杆整齐地埋进土里,用脚踩实了,再在障子腰儿里,用两根秫秸杆儿夹住,拿麻绳儿勒紧。
青岛来的小知青儿陆羽与卢仝配合夹障子腰儿,陆羽用手捏紧障子中间的夹杆儿,卢仝负责勒麻绳儿。
卢仝狠狠一勒,陆羽叫起来:“你勒——!”
卢仝一听,咋的?嫌我劲小了,再使点劲:“嗯——!”
陆羽叫得更大声了:“勒——!”
卢仝听了,咋?还不过关,咬着牙根儿再使点劲儿:“嗯——!”
陆羽手把着秫秸原地跳了起来:“——勒着我的手了!”
卢仝一看,自己竟然把陆羽的食指跟秫秸勒到一块儿去了。
原来陆羽有个小毛病,说话一急就有点儿“结巴”,刚刚被卢仝勒痛了,一急又犯“病”了!
在一边儿做传递工作的杨芳忙跑过来,手脚忙乱地帮陆羽解救出来,一看,他的手指被勒成了“丫丫葫芦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长天还特意爬上河沿儿的柳树上折了一抱柳枝儿回来,让姑娘们间隔着插在障子中间,说是:“明年春天,柳条抽了枝发了芽,点缀在障子中间,好赖也算一美景儿”。
知青们深以为然,都嚷嚷着:“有意栽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纷纷抢着插柳枝儿。
还有的知青说:“谁插的谁记住——喽,等以后柳树成阴,儿女成群时,再把各人的名字刻上去,留作永久纪念!”
……
这话说了不到半年,他们的柳枝障子果然抽枝发芽了,深浅不一的翠色夹杂在黄乎乎的秫秸杆中,粉色、蓝色的牵牛儿点缀其间,连鲜红的“五星儿”也爬上了障子,招来了不少顽皮的蝴蝶和勤劳的蜜蜂儿,在知青点的菜园子里翩翩起舞。
然而,此时的他们已经失去了当年夹障子时的激情,更没有了欣赏田园风光的浪漫情怀。
那时,他们已深深触及到了农村的清贫。在体验过张长天仨人儿的超负荷劳动之后,才发现:现实生活儿是严酷的,毫不留情的,无论是心灵还是肉体,在短期内,都还是无法儿令他们适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