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以后,蔡晓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儿,就数欣赏于陈氏种的草草了。
每天清早起床,她洗漱之后,总要先把这个临时住所里的儿里外巡视一遍儿,才开始生火做饭。
今天,也不例外,她抻抻懒腰儿,来到了儿、草儿满院的大天井里。
向东一望,于陈氏窗外,一棵高大的月季树几乎齐着屋檐儿,这株植物的腰围长得实在太“疯狂”,谁看见谁咂舌儿。
蔡晓走过去,展开双臂照量了一下儿:“咝——”地抽了一口冷气儿,暗自思忖:怕是要俺仨知青儿——六条胳臂儿,才能够将其合围。
她连续向后倒退了几步儿,仰头远观。
大朵的月季,朵朵布满枝头儿。胭脂红的冠,比他们喝“粘粥儿”的瓷碗口儿还要大——。
听于继祖说,这棵月季比这所翻盖的房子还要老,估计得有四、五十岁的树龄了。
蔡晓现在住的西屋儿窗外,有一个椭圆形的小圃,大大小小、形形色 色的“石头蛋子”砌得圃沿儿。
圃儿当央儿,植有一棵——入秋后又“开二度”的“地瓜”。它玫瑰红的瓣儿团团簇拢,形优美大方,其瑰丽不亚于牡丹的天香国色。
以“地瓜”为中心的小圃里,还栽种了大黄色的“万寿菊”、火焰色的“一串红”、纯白色的“玉簪”、紫红色的“鸡冠”等等,整个小圃一片姹紫嫣红,美轮美奂。
转到大门的影壁前,一丛大红的艳丽“美人蕉”婀娜地立在“影壁墙”——前边儿,迎客招展。
蔡晓抓起一个提篮,跨出大门口儿。
西侧,一圈儿紫、粉、红、白的“蜀葵”,在南屋儿前夹出了一道天然的障子。
障子东边,靠近大门口的位置,留了一个没装小门儿的门口,供人出入。
蜀葵围起的圃子,是个东西狭窄、南北老长的挺大的菜园子。
菜园里的小菜畦儿东西走向。一个个的,由南往北,直铺到南屋跟前儿。
从远及近,小菜畦儿里依序种了:一架儿葫芦、一架儿吊瓜、一架儿丝瓜、一架儿黄瓜、两架儿扁豆、一畦儿小葱儿、一畦儿菠菜、两畦儿韭菜、一畦儿茄子、两畦儿小白菜、一畦儿辣椒、还有两畦儿萝卜。
远近房上的烟囱陆续冒烟了,蔡晓也该做早饭了。
于陈氏的大菜园里,还有若干常吃的瓜菜没数完,时间有限,咱就不一一罗列了。
仨知青儿跟于陈氏打好了交道,吃菜就摘她们家的,每月给她五块钱。
蔡晓走进菜园,摘了两大捧扁豆、一个大吊瓜,又拔了两棵小葱儿,装进提篮,挎着往回走。
一抬头儿,就看见南屋儿“外窗台”上摆放着五颗新鲜的大蜜桃儿。
蔡晓一愣,快步儿进屋,放下菜篮子,喊出南屋的几个青年来看。
“谁放的——?”卢仝像猕猴一样挠着腮帮子回头儿问张长天。
张长天眼盯着鲜桃儿,皱起眉,摇了摇头:“不知道——!”扭过头望了望身侧的继祖:“继祖,你知道——?”
继祖也摇摇头,“咝——”地咝拉了一声。
蔡晓看大家都一付懵然不知的样子,奇怪地问:“你们三个大男人,就没有一个听到动静儿的?”
继祖闭上眼,使劲揉揉脑袋:“噢——”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儿:“昨儿——大约半夜了吧——俺好像听到有人‘啪、啪、啪’敲窗——来着!不过,俺问了一声,就没动静了——。俺还以为,是俺听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