谑名“大精神”的大队书记——于得贵,高高站上安置在大队院子里的一张大曲柳木桌上,红光满面地传达了康庄公社下达的最新会议精神:东酉家村将积极响应上面“包干到户”的文件指示,打破以往“吃大锅饭”的生产模式,要分地、分牲口、分农具、分……
“大锅饭”的概念,最早可追溯到1958年的“人民公社”,同样是与“大 跃进”加速工业积累密切相关的产物。
进入“大 跃进”、“人民公社”后,农民的口粮由公社和生产队掌管。大炼钢铁的年代,家家户户的铁锅、铁刀、铁铲……凡是带铁的厨房用具都统统交公,村民们集体到各小队办的“食堂”吃“大锅饭”。不过效果好像不太理想,因为时间不长,“大食堂”就办不下去了。各小队重新把口粮按人口分配下去,各家各户又买回厨房用具,开始用自己的小锅做饭了。
现在,我们说起的“大锅饭”,是指对分配方面存在的平均主义现象的一种形象比喻。
“吃大锅饭”的许多时候,生产队分配粮食要么是“二八开”,要么是“三七开”。
“二八开”的意思,就是分粮时工分占百分之二十,人口占百分之八十。“三七开”呢,哈哈哈……读者们个顶个的聪明,俺想就不用悠人再浪费你们的时间解释了吧!
十年前的七十年代,像于文龙这样全是壮劳力的三口之家,一年到头出工出力,除了能多几十块钱的“分红”外,到年底分到的口粮可能还不够“糊口”的,多得的几十块“分红”钱就又费在买“高价粮”上了。
幸亏文龙有几个“小手艺儿”,不然恐怕连他们三口家的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能有余力照顾好岳父一家呢!
相反,一个拖拉着七八个孩子的大家庭,单靠一个人出工,年底分的粮食却吃不完,有时还要到粮食市上卖高价粮换钱使。
刚刚咱这是拉呱吃的,现在咱再说说烧的。
于文龙家分到的柴禾,他三口家,一人一抱就能轻松整回家。不用说烧一年了,就是能烧下一个月来,也算烧着高香了!所以,自从蔡晓嫁给文龙后,就不得不每天天不亮爬起来,和文龙一起冒着冬晨的透骨严寒到处找草搂。
没错,就是找草搂:那时和现在不同,不仅缺吃的,还缺烧的。
那时节,搂草是俺们那地儿每天必干的一项紧要工作,一日不搂草,就没有的烧。
就连五六岁的孩子们也被家长赶出门,见天拾草搂草。树上的叶子还没落到地,撒落四野的搂草孩子们就抢到篓或提篮里去了。离村近一点的沟边也被他们的小耙搂得铮明瓦亮的,硬梆梆的土层表面连根茅草你都别想找到。
因此,文龙和蔡晓只好到远在十多里外的沟边耪布满霜雪的枯草。文龙拿着小大?,跟刨棒子茬那样“梆梆”地刨着冻土面,蔡晓带着线手套跟着捡拾霜草,抖落掉霜雪和冻土后再装筐……
耪草的文龙还好,越刨越热。拾草的蔡晓就不行了,结冰的霜雪一会儿工夫就打湿了她可怜的线手套,沁骨的冰凉瞬间侵入皮肉骨骼,冻得她牙齿都打颤……唉!此时想来,正是,“此事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木然”。
而后面提到的孩子多的大家庭就不同了,同样做三顿饭,烧三顿柴草,可他们的家口大,分的柴禾都能堆成让于傅氏全家羡慕的大草垛了。
基于这种“畸形”现象的普遍存在,于是,村民谈话间就流露出了“干孬干好一个样儿”的说法。这种“平均主义”分配的现象,直接导致了参与生产的劳动人员消极思想的萌生,像于世富之流“锄一半草儿,盖一半草儿”、“混天儿靠日头儿”的内耗人员更是层出不穷,各村各队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