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蔡晓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还要挖空心思熬汤给唤弟补身体,白天到了医院还不能叫闺女看出心思来。这两天唤弟大概听到了什么风声,昨天她说想再看看奥斯特洛夫斯基写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让爹爹来时给她带过来呢!
蔡晓一边给唤弟擦洗着身体,一边感叹,闺女的第一次手术从肩胛骨到手腕到脚腕到脚踝骨,四个手术部位同时进行,手术耗时十二个小时。之后,因为术后副作用,唤弟反复高烧,足足昏迷了二十一天,一窝小鸡仔都孵化出来了,她才姗姗醒来。
这次的脊柱后路手术需要打开椎管,比之上次的骨折手术危险系数更高。如果不动手术,唤弟今后的人生之路肯定要被绑在轮椅上了;如果手术成功,那么就还有30%的希望可以重新站起来;可如果失败呢?蔡晓忐忑不安,在是否征求女儿的意见上犹豫不决。
唤弟看母亲心事重重,就问:“娘,你想什么呢?”
蔡晓看看懂事可爱的女儿,长叹一声:“唉,娘是后悔了,当初就不该什么都听你嫲嫲的,结果让你好端端地遭此横祸。娘是觉得对不起唤弟呀!”
……
这是唤弟醒来之后母女二人第一次谈起当初的祸事儿。
可是身为当事人的唤弟能记起的并不多,只记得那个疯子似的男人踹倒她后,他大手里的第一棍就挟着呼呼风声,照准她的头部敲下,自己仓促间挥臂格挡,于是那要命的一棍就砸到了如今打着石膏的右手腕子上。第二棍随后而来,虽然她翻滚躲闪,可还是被棍梢扫到了额头,估计是划开了头皮,因为翻滚中,她似乎感觉到额头发后有热热的液体涌出,当时只是头痛眼,可她还有意识,虽然看不清棍子的下落点,可知道滚是没错的,于是,她在翻滚中又承受了几棍子,期间,她听到干娘撕心裂肺地哭喊着“雨轩……”,似乎已经被那个疯女人压在了地上。大门被摔响了的时候,自己的后腰上又挨了一棍,正是这一棍让她昏迷了二十多天。
母亲擦着眼泪补充说:“邻居们闻声赶到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了……”
唤弟突然插问道:“这几天,干娘一直没来看俺,是不是伤得挺重啊!那娘俩全都是疯子。”
蔡晓说:“你干娘还好,就是被她的亲家拗断了三根手指,当然你干娘也抓烂了对方的脸。”
唤弟咬着牙,恨恨地道:“只是便宜了那个疯子,俺连碰都没碰他一下呢!”
蔡晓拍拍唤弟的左臂:“别气了,那个疯子比你好不了多少,曹森已经收拾他了。”
“曹森?他什么时候干的?”唤弟一听曹森也参与了,眼里立刻有了光彩。
“邻居们为了制住那个一身蛮力的疯子,有两个人还挂了彩呢!幸亏人多,好不容易才把他掀翻在地,捆缚起来。有人跑去报了警,有人跑去找了赵书记。不知为什么,路远的曹森和赵书记比附近的警察来得还要早一点。那小子,打小就和你要好,一见你那生死不知的惨样,听说当时就急眼了!他抄起打过你的棍子就朝那个绑缚在地的疯子去了,噼里啪啦,没头没脸的一顿揍,大伙起先恨那个疯子下手凶狠,除了疯子的娘,谁也不管。后来看曹森一副要人命的来头,这才急了,一起上前拉他。可那小子倔劲儿上来了,怎么也拉不住,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恐怕那个疯子就完了……”
唤弟急了,赶紧问:“曹森怎样?警察没怎么着他吧!”
“放心,赵书记在呢!警察只是把他强行带走,只要对方不告,就不会有事,过几天就会放出来的。”蔡晓微微一笑,“你俩的关系还真是铁……”
“警察也真是的,这都二十多天了,怎么还不放人呢?”唤弟不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