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从心里觉得,只有面对故乡的黑土地时自己才最有信心。可是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大城市里,除了得空儿拨弄拨弄公司绿化带里的草草和家中温室里的金不换,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发挥其侍弄庄稼能力的平台。
“俺该回去了,晓儿这儿自有贵人相助,俺留在这儿有啥用?除了给她添乱,俺啥也没干好……”
文龙整夜地辗转反侧:“俺怎么老是办错事呢,进京这么些年了,没帮上晓儿什么,还净给她捅娄子。唉!天又开始露白了,今晚她还是没过来,看来唤弟娘这回是真的不打谱儿原谅俺了!算了,俺还是走吧——”
被文龙念叨了一宿的蔡晓也没睡好,她孤零零地躺在偏房的大床上正在生丈夫的气。
“这文龙也真是的,这段日子一来,你一直冷冷淡淡地不待见我,难道也是听信了杨部长那个碎嘴的瞎胡沁?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别人不了解我,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你弄出那么大的事儿,我说什么了?自己不认错不说,还处处给我摆一副臭脸子,你摆给谁看呐?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你还不打起精神赶快去上班,光待在家里借酒浇愁,是不是等着被公司开除啊!”
蔡晓越想越生气,“哼!我倒要冷眼看着,看你还能怎么作?”
新郎官欧阳一心扑在唤弟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二人起了龃龉。他兴冲冲地把唤弟拖回了他俩的新房。
唤弟在欧阳的催促下匆匆洗漱,刚钻进老公为她热好的被窝儿,欧阳就觍着脸嘻嘻嘻嘻地凑上来了。
“欧阳,你干嘛呀!真不要脸,成天就想那个事儿,还跑到俺爹眼前去拖俺来陪你,你知不知道害羞啊?”唤弟推开欧阳红通通的俊面愤愤地说,“一边去,俺今天没心情,先睡了!”
欧阳苦着脸推她的背:“又怎么了?昨天说得好好的,今天又要变卦?不行!我都等了半宿了,你是我老婆,你不能不管我。”欧阳说着,跟唤弟耍起无赖派头来。
“俺还要怎么管你?你也不嫌吼累,天天缠着俺干那个,有意思吗?俺今天坐了一天的车,乏了,不想动弹,你也安稳地躺好了,俺跟你说说话……”
欧阳把灵巧的手放在唤弟身上,甜兮兮地道:“不用你动弹,我来给你推拿推拿解解乏,这总可以了吧?”
唤弟推又推不开欧阳,只得无可奈何地道:“那好,你推拿吧!轻点啊——”
有了老婆的许可,欧阳马上来了精神,他左推右推,上拿下拿,不一会儿就把唤弟舒舒服服地拿下了……
“讨厌的,又叫你得逞了!”唤弟喘息着,不满地嘟哝了几句,翻了一个身,很快就背对欧阳睡着了。
欧阳美滋滋地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打扫好狼藉的战场,这才重新钻进被窝。刚才一通忙活,弄得他现在睡意全无。给唤弟掖了掖被角,也不关床头灯,欧阳就幸福地仰躺在床头的靠背上,开始四下里撒目着打量自己的得意杰作……
小夫妻的婚房内部是欧阳揣摩着唤弟的心思亲自设计、监督装修和精心布置的。
他知道唤弟喜欢田园风,所以就在床对面的大墙上嵌入了一幅巨型立体乡村风景壁画作装饰,在钢筋与水泥混合而成的大城市里,他愣是细心地为小妻子呈现了一个她心向往之的绿色空间。
室内摆设也没有选用当时正流行的真皮类,座椅、家具一律挑选的木质、藤竹类,古藤原色以及老树年轮处处彰显着大自然的无穷魅力。
大床上的床罩被褥也是青春绿色为主,是欧阳挑选、蔡晓亲手缝制的。
作为一个深爱妻子的医生,欧阳希望唤弟能够在奔波劳累回家后,对着她最爱的景致,释放出内心最深处的原始渴望,放空压抑心灵的种种悲伤,每天都能保持一份阳光好心情。
正如他在日记里所殷切希望的那样,“亲爱的,你可以失败,可以伤心,也可以流泪,但绝对不要忘记你的身边始终有我,遗憾时,你可以来我面前叹息;彷徨时,你可以到我怀里感伤;成功时,你可以跑回咱们家里放声歌唱……别担心悲喜的滂沱泪水会打湿我的衣襟,咱们都准备做一辈子的夫妻了,你老公我绝对不敢笑话你!”
新婚的欧阳独自在寂静的寒夜里欣赏了十几分钟自己的作品,才熄了灯满意地搂着唤弟睡着了。
今夜,他在自己的新房里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在梦里,他和唤弟一起从银婚走向金婚,又向着钻石婚的年轮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