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聚会之地。
月色如银子一般,柔软倾泻在地面,但见猩红的火光之下,一方小小的区域,聚集了近百来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俊有丑,既有僧人,亦有道士,有的大袖飘飘,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长须飞舞的老翁,有的是云髻高耸的女子。
其中,绝大多数服饰怪异,一大半人还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说不出名目。
当中一人,身穿黑衣,面色黝黑,正是乌老大,他正向众人讲述这段时间,灵鹫宫种种怪异之处,忽然顿住不说,望向出事方向,眉头拧起道:“西首方向,好像出事了。”
此话一出,近百余人登时炸开了锅,脸上皆流露出惊恐神情,十分害怕的模样。
天山童姥的威慑力,由此可见一斑。
有人甚至“啊”的尖叫出声,颤声道:“天山……天山童姥!一定是天山童姥!!”
又有人跟着道:“消息流露出去了,一定是天山童姥知道啦,要来杀我们了!!”
这两人话语一出,惊恐的情绪顿时在人群中传播开来,更有甚者,双腿不住打颤,随即瘫软在地。
最先开口说话的一人,又道:“天山童姥……一定是天山童姥杀过来了!!不能等死,我……我不能在这儿等死,我退出、我退出……”
说着话,他身形向后一闪,就要飞奔而走。
乌老大叫道:“东海岛主,事情还没弄明白,别走啊!”
那东海岛主心下恐惧,哪儿还听得进去,身形闪了两下,人已在三丈之外。
便在此时,一声冷冷讥笑响起。
‘滋’的一声。黑夜之中,寒光一闪,一道黑色身影鬼魅一般,闪了两下。迅捷跟了上去,剑尖生出七寸剑芒,冲着东海岛主背后便是一剑。
这一剑穿过东海岛主的胸口,东海岛主哀嚎一声,就此毙命。
出手者,正是“剑神”卓不凡。
纵观往来几十年的武侠史,这卓不凡就是最侮辱“剑神”称呼的存在。
此人出自一字慧剑门,性格狂妄自大,眼过于顶。早些年,一字慧剑门上下三代六十二人。除他之外,被天山童姥尽数杀灭。他侥幸逃过此劫,又在长白山得到前人遗留下的剑谱,苦练二十年,在河北杀了几个江湖人物。自觉天下无敌,于是便自封“剑神”,实在是可笑、狂妄、自大。
卓不凡一剑斩杀东海岛主,冷冷扫过众人,讥笑道:“纵然是天山童姥在此,那又如何?!在下不才,正要找她算账。她自己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不过!哼,谁敢再提逃跑二字,下场便如此人!!”
在场诸人,有的冷哼一声,心中更是讥笑连连。自然不认为卓不凡能杀得了天山童姥,别说是天山童姥,便是在场诸人,他能否敌得过,都是未知之数。
但此刻。人心惶惶,倒也没人跟他一般计较。
乌老大长吐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道:“镇定,大伙儿一定要镇定,切不可自己乱了阵脚!现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都还没有弄清楚,怎可就此罢手?!”
诸人相视望了一眼,情绪稍稍平复。
乌老大又道:“再者说,倘若天山童姥果真已经知晓,无论何人,就算现在退出,又能保得住性命?姑且不论是否逃过今日,就算逃得过今日,那明日呢?后日呢?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大伙儿身上可都种着‘生死符’,若无天山童姥解药,也只有一个‘死’字而已。今日行动便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唯有破釜沉舟,唯有齐心协力,方才有得救的机会,否则大伙儿只有手牵着手,共赴黄泉了。”
诸人不禁点了点头,经乌老大这么一说,登时看清眼前形势。
有人厉喝一声:“妈了个巴子,乌老大说地对,大伙儿已经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逃走!”
又有人道:“龟儿子,老子早就受够了,今日非跟那婆娘拼了不可!这‘生死符’再不解开,就算那臭婆娘不杀老子,老子也要自杀啦!”
“对啊对啊……”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绝望,能摧毁人,同样也能将一群人团结在一起。
乌老大又挥了挥手,道:“安静,大伙儿安静一下,且听我慢慢说……”
过了片刻,现场终于安静下来,乌老大又继续道:“现下,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外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擅闯聚会者究竟是敌是友,又是否为天山童姥……端木岛主、南宫岛主、欧阳岛主,有劳你三位带着各自兄弟,前去打探一下,大伙儿再做决定。”
三道声音应了一声,立即往西边奔去,岂料片刻之后,又是几声哀嚎,而后又复归平静。
诸人面面相觑,心中又升起惊恐情绪。
端木、南宫、欧阳三位岛主,武功在这一百零八人中,已经不弱,即便不是前三十,也总是前五十。但顷刻之间,他三人以及随身带去的同门,便齐齐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