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大家刚刚经过了一场热闹。
在文种的提议下,文夫人和红螺正式结了干亲,举行了结拜仪式。文种真的收了干女儿吗?不是的,他不能“乘人之危”占便宜,果真去做范蠡的老丈人。他只是收了个小姨子,——文夫人和红螺结拜为干姊妹了!
文夫人突然多了个漂亮可人的妹妹,红螺突然多了个可亲可敬的姐姐,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一高兴之下,她们都多吃了几杯米酒,这会子,三个女人和两个小孩子聚在文夫人的房间,听文夫人讲故事呢。
突然,红螺支楞起脑袋,侧耳倾听起来,过了一会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两位嫂嫂,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文夫人和郑渚媳妇也侧耳倾听一会儿,疑惑道:“没有啊?红螺妹妹难道听到什么了吗?”
红螺欣喜道:“笛子!你们听,有人在外面吹笛子,是咱们楚国三户邑的调调!”
文夫人和郑渚媳妇再次侧耳倾听,欣喜道:“是啊是啊,听到了!是有人吹笛子,是咱们楚国的调调!”
笛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就是冲着文府来的。她们不约而同来到屋门外,站在那里倾听起来。
文府的大门开了,缓步进来一个形貌奇俊的男子,但见他:布衫飘飘长发逸,相貌堂堂骨清奇,举手投足天外客,悬壶佩剑横吹笛!
“范疯子!”红螺惊呼一声,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间涌起,眼里闪现出点点水光。
却说范蠡在距离文府百步前便下了马车,一路吹着笛子走来了,吹的正是他在南山山路上常吹的一首曲子。他并不知道,这首曲子,当初红螺在南山脚下不只听过多少遍了!
当他走进文府大门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前正中的那个窈窕的姑娘,正是他魂牵梦萦的红螺!一步一步的走近,一点一点的激动,笛声便是他如歌如泣的心声啊!但见他心爱的红螺:乌发银钗海棠面,眉目含情.欲说休,唇色莹莹堪欲滴,鼻如悬胆玉天成,绿罗粉衫月色裤,风姿绰绰如烟柳,若问佳人何处来,九天玉女落凡尘!
一曲终了,庭院寂静,四目相对,欲说还休,纵有千言万语,全在那痴痴地凝望中。
红螺透过点点泪光看着范蠡,心中千万种情愫涌动,凝结成甜蜜和喜悦。范疯子啊,范疯子,你还是我睡思梦想的范疯子!
你的身材还是那么的挺拔,只不过更加地魁伟了!你的姿态还是那么的洒脱,只不过更加优雅了;你的面庞还是那么的英俊,只不过更加白净了;你的装束还是那么地奇特,只不过更加得体了;你的目光还是那么的温情,只不过更加深沉了!
你没有忘记我,你没有辜负我,更没有欺骗我,你的笛声和目光已经告诉我了!你就是南山脚下的范疯子,你就是我红螺心中的范疯子!不,你就是我睡梦里的范疯子,因为你比过去的那个范疯子更加令人心驰神往!
红螺的脸上飞起了浅浅的红晕,内心涌起的却是深深地渴望。范疯子啊,你能不能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我愿意融化在你宽广而火热怀抱里!
可是没有!只见范蠡收起笛子,深情地凝望着红螺,轻轻拍击着手掌,缓缓舞动着唱起歌来:
“关关雎鸠啊,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啊,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啊,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啊,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歌声低沉婉转,满含着浓浓的情意,如醉如梦。
这是多么令人沉醉的歌声!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着熟悉的歌声,红螺仿佛回到多年以前,回到遥远的南山脚下,她不由得红唇轻启,和着范蠡的歌声吟唱起来:
“彼泽之陂啊,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悟寐无为,泗泪滂沱,……”
红螺的歌声如泉水叮咚、风中银铃般优美悦耳,满含着深深地思念和忧伤,和范蠡低沉婉转的歌声一高一低,一唱一和,琴瑟和谐,如同天籁!
院子里围观的人们已经被歌声深深吸引,可是唱歌的两个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歌声停了,两个人已经面对面近在咫尺。
范蠡痴痴地望着红螺,声音颤抖着:“红螺!你是红螺吗?你是我的红螺吗?”
“是,我是红螺,难道你不是范疯子吗?”红螺银牙咬着下唇,眼里噙着泪水,满含着无数幽怨。
“红螺,我的红螺,我的女人!”范蠡低声的呢喃着,眼圈发红,眼角滚落两颗硕大的泪珠。他仰起头来,用力甩一甩一头长发,随即轻轻俯下身来,伸出有力的双臂,倏然间紧紧抱起红螺,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红螺!我的美人,我的媳妇儿!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哈哈哈,我有女人啦,我范疯子有老婆啦,哈哈哈……”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抱着红螺向文府大门走去。他要把心爱的姑娘抱回家里,他要把她轻轻放在自己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