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海东见状皱了皱眉,有些怒道:“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切记莫要有所欺瞒,否则有你好果子吃!本官又没说你是凶手,吞吞吐吐的,你怕什么?说来便是!还是说你与这凶手有所勾结?快快如实招来!!!”
那人被别的看热闹的百姓推了出来,他看着明显落后他一大截的众人,此刻听着知府连珠炮一般的质问,那浓重的官威喝的他顿时有些心慌,抖着腿颤颤巍巍地开口:“小的之前给悦楼送过菜,偶然见过这位小公子。前些日子酒馆吃酒时曾听过路人说起过他是悦楼的头牌,好像还挺有名气,都传到南州去了。别的就真的不知道了哇!大人饶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妻儿……”
“够了够了,闲话别多说!”严海东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挥挥手让他退下,凑近了尸体想要看看,却忍不住被熏退了一步。
时值盛夏,高温,日晒加速了尸体的腐坏。离得远了尚不觉得呛鼻,但一凑近了,那浓重的尸臭,腐肉的味道便是直直窜入鼻腔,半分都躲闪不得,熏的人头疼脑涨,几欲作呕。
尸体的正面朝上,面容不知为何还未开始腐烂,而身躯则均是腐肉,恶臭熏天,上头的尸虫以开始繁衍,爬的密密麻麻,在裂开的血肉上不住的蠕动,甚是可怖。更不要提一直萦绕在尸体上的苍蝇蚊虫之类看得人心头发麻的东西了。
但是纵然再恶心,这案子还是得办的,心底里恶狠狠的咒骂了那州官家的小公子几句,严海东背过身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然后俯身看了看,大概有了点底便一脸嫌恶的走开。
匆匆躲到一边,等待仵作给出的结果。一旁的仵作验完尸,起身道:“大人,尸体应死于两日前,且在密闭闷热的场合存放了很长时间,后被移至此处,故而尸体已经腐坏不成样子。且身上伤口诸多,应是死前遭受的毒打虐待。致命伤为胸口一刀,伤口应是短刃利器一类造成的。目前可确定是他杀,至于动机暂不分明,需得大人深入调查。”
严海东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已经确定是他杀吗?至于身上的伤痕,既是青楼的哥儿,接客的时候难免会受些伤,大惊小怪作甚?另,你说这人是悦楼的小倌,这怎么可能,悦楼的老板与我还算熟稔,我也知晓她的人品如何,定不会是这样的人。估计是别的客人带出来寻欢作乐的罢!至于这身上的伤痕么,大抵二人动作之时未控制好力度,方才失手将人杀了。结果定是如此,来人,结案!”
话音一落,上方突然传过个清亮的女声:“虽是死前造成的伤,但出血和淤青情况来看,应全是一盏茶时间内造成的,且你仔细瞧瞧,别流于表面,死者身上并无被侵犯的痕迹,这都看不出?。除了凶手是个不能人道心理扭曲的废物,还得是初次做这种事的渣渣外,否则基本可以认为你的判断是错的。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看不出,你还做什么仵作?”嘲讽地语气再次响起,“就你这水平,做什么郡官,还是趁早摘了这顶朱砂帽回家带孩子去吧!”
闻言,巷子里一众人抬头,想要看看口气这般大的人是谁。只见墙头坐着个妙龄少女,身上穿着白衣红裤,腿还一晃晃的,整个人带着几分邪气,瞧着就不像是正经人家娇养的大家闺秀。
正午的阳光从她身后打下来,刺眼之余,也恰巧模糊了面容,只能隐隐看清个少女发髻。
少女翻身跳下,轻盈落地。显然是个会功夫,且轻功不错的练家子。
这下严海东看清了人,顿时怒起:“哪来的小娃?这里是案发现场,无关人等不得靠近!尔等速速离去!莫要阻拦官府办事!”
听了这话,便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少女嗤笑道:“好一个案发现场!什么现场,若不是我发现得早,还托人去报了官,否则,等你们这办事效率讲真不算快捷的官府发现这情况,指不定还要什么时候呢。我好心指出你的错误在何处,你不敢感激我,倒来指责我了,真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严海东被她这一通话说的更为恼怒:“你个黄毛丫头胡说什么!你懂什么?断奶了么,便出来阻挠官府办事了?赶紧离开!否则莫怪本官不客气了!”
少女白他一眼,自顾蹲下身又仔细翻看了尸体,方道:“指甲里并无血肉痕迹,说明凶手施暴之时,他已经没了意识,亦或是处于濒死无力状态。许是凶手下了什么药,或者用了什么手段。”说完,翻了翻脑后颈间,又摇头:“没有淤青,看来是下药了。那谁,仵作是吧?东西借我一用!”
说完,径自伸手去取了仵作箱子里的白布和竹镊,隔着白布捏开死者的嘴,用竹镊在口中翻了几下,自舌下取出一些融化了一半的粉末放在白布上,凑近了闻闻。
见状,周围几个年轻官差脸色顿时变了,忍不住扭过头干呕了几下。
少女抬眼看了看他们,摇头:“就这水平也要做官差?一看就是没遇过大案子的小菜鸟。”
严海东怒视她:“你究竟是谁!为何扰乱本官查案?南州城素来平静祥和,岂会有大案发生?何故在此妖言惑众?!!!”
少女用下巴指了指死者,嗤笑:“这不就是吗?南州城要真是平静祥和的地方,又怎么会有他这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