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驷冷笑一声道:“你说她那日上赶着示好,却是何意?”
樗里疾谨慎地提醒:“臣听到风声说,楚宫有人在算计把那个庶出公主嫁过来。”
秦王驷倒不在乎什么嫡庶,须知两国联姻,就算是庶出的也得当嫡出的嫁,两国真有什么事,不管嫡的庶的都影响不了大局。只不过他这日所见,这两个公主的素质差得实在有些大,想到这里不禁道:“寡人观那个嫡出的公主,能够立刻抛开那装腔作势的小女子的,让那个倔强的娇娇代她去跳祭舞,这份决断倒是堪做一国的王后。
樗里疾道:“那个娇娇似乎也是个庶出的公主,听说她在去少司命祠的时候又遇上越人伏击,幸好接应的人及时赶到……”
秦王驷一怔道:“哦,我们引越人伏击马车,本已经做好救人的准备,没有想到越人居然还有余党,若是伤了她,倒是寡人的不是了。”
樗里疾眼睛一转,笑道:“听说这两个庶出的公主应该要做媵女陪嫁,那大王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补偿她!”
秦王驷没好气道:“哼,寡人来楚国为的是国家大事,你当寡人真有闲心哄小娇娇们。你有这功夫闲唠叨,还不如赶紧给寡人多收罗些人才……”
樗里疾亦是这些日子加紧收罗人才,也听说了芈茵在五国馆舍的事,便又告诉秦王驷,秦王驷听了亦不觉好笑:“这些后宫妇人,视天下英雄为无物吗,这等不上台盘的小算计也来施行,实是可笑。”
樗里疾也摇头叹道:“可见这楚王槐,哼哼,不如乃父多矣。”
秦王驷道自负地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当年楚威王战功赫赫,寡人之前对楚国还有一些忌惮,如今亲到郢都,看到楚国外强中干华而不实……哼哼!”
樗里疾提醒:“不若我们明日约那公子歇一见?”
秦王驷点头道:“看来我们对楚国的计划大可提前,所以当前要尽快多搜罗熟悉楚国上下的人才,确是当务之急啊!”
这边秦人密议,另一头芈月得了芈姝再次嘱托,只得又出宫去,见了黄歇,说起此事,也取笑他一番道:“我只道公子歇迷倒万人,不曾想这么快便被人抛诸脑后。
黄歇苦笑告饶道:“这桩事休要再提可好。”转而又道:“你可知七公主近来动向?”
芈月诧异道:“茵姊,又出了何事?”
黄歇便将那日在各国使臣馆舍之中遇到芈茵之事说了,又说到芈茵在竹林之中寻的借口,令芈月一时竟觉得好生荒谬,失笑道:“什么,她说她喜欢你?”
黄歇无奈地摇头道:“一直听你说七公主是如何有心计的人,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快,居然立刻找到这么一个……荒缪的理由。”
芈月上下打量着黄歇,笑谑道:“公子歇可是楚国有名的美男子,说不定她是真的喜欢你呢?”
黄歇没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七公主是以你的名义去找的信陵君?”
芈月惊愕地指着自己:“我?”
黄歇道:“这次各国会盟的任务是由夫子主事,所以接待各国使节的任务就落到我身上。国宾馆里我自然也有用力的人在,那个仆役见有陌生人进了魏国使臣的房间,就借送汤的机会想进来,虽然被挡在门外,但他却听到无忌公子称对方为‘九公主’。”
芈月这才恍然,只觉得滑稽可笑:“她果然贼心不死。当初想挑拨姝姊去追你,如今又以我的名义,欲去you惑无忌公子私会姝姊,制造两人有私之事,做成定局,转头又说自家喜欢你。哼,她的诡计可真多啊!”
黄歇却道:“可是如果无忌公子的事情泄露,别人只会以为是你,若是此时传到楚威后耳中,你要早作准备才是。”
芈月冷笑道:“天底下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聪明的,上次的事,相信王后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威后了。如今她又与郑袖勾结算计姝姊,我看此事,她必将自令恶果。”
黄歇叹道:“她说,她所有的算计,都只是为了不想当媵。”
芈月冷笑道:“谁又是想作媵的,可又何必生如此害人之心。她谋算的可不仅是不当媵妾,而是想要争荣夸耀,权柄风光。只可惜,她小看了天下英雄,如今列国争霸,能到郢都代表各国出使的,谁人不是一世英杰,她这等后宫小算计,如何敢到这些人精中来贻笑大方。”
黄歇皱眉苦笑道:“那我是不是要庆幸,自己只是一个黄国后裔,将来的前途顶多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卿大夫,不会引起贪慕权势的女子觊觎。”
芈月扑嗤一笑道:“你以为现在就没有女子觊觎你吗?”
黄歇看着芈月意味深长地道:“若是我心仪的女子,我自然是乐而从之。”
两人说笑一番,黄歇便将昨日拜贴取出道:“秦国的公子疾请我相见,不知为了何事?”
芈月眼一亮,抚掌笑道:“大善,你我正可同去,我将姝姊之意转达,你亦可问明他的来意。”
黄歇沉吟道:“难道八公主真的想嫁给秦王?”
芈月眨眼道:“你可是不舍了,若是如此,我助你将她追回可好。”
黄歇沉了脸,道:“我心匪石。”
芈月吐了吐舌,知道这玩笑开过了些,忙笑道:“威仪棣棣。”
这两句皆是出自《邶风》之《柏舟》篇,两人对答,相视一笑,此事便不再提。
黄歇岔过话道:“对了,我昨天去舅父那儿,看到住在那里的那个张仪已经离开了。”
芈月诧异道:“哦,这么快就离开了吗,他的伤好象还没全好呢。”
黄歇沉吟道:“我听说他没有离开,好象又住进招揽门客的招贤馆去了。”
芈月不屑道:“他被令尹昭阳打了这一顿,郢都城里谁敢收他作门客啊。拿了我们的钱说去秦国又没走,看来又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家伙。”
黄歇摇头道:“此事未到结果,未可定论。”
而此时两人所谈论的张仪,却如今正在郢都的一家酒肆饮着酒。
这家酒肆,却是正在秦国使臣的馆舍附近,表面上看来不过是一家经营赵酒的酒肆,可是张仪在郢都日久,既在外租住逆旅,他又素来留意结交各地游士,便隐约听说这家酒肆与秦人有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