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贺梦若纤素雪手执觥,两旁婢女早有人在她二人身边各自摆放了一只琥珀银杯,在暗夜中幽幽放着银寒幽光,如同月色。
贺梦若微笑道:“我这里有各式名酒无数,现在我要你闭上眼睛,我把酒放在鼻子前,让你一一来猜,放在你面前的是哪一种名酒。”东方玉摇扇笑道:“你都说是游戏了,肯定
有奖罚规则了?”贺梦若轻笑道:“你若猜得对了,今晚任你豪饮,但你你每猜错一种酒,就罚你多在我这里陪我一个月,如何?”
东方玉有些无奈,瞪大了眼珠子道:“看来,这里这么多美酒,我是没机会品尝了。万一你这里的酒,都是你从天上接下来的,我一个都猜不透,岂不是要在你这里呆到变成老头
子?”梦若被他这近乎耍赖的习气,气得有些乐了,苦笑道:“就知道你不会愿意。让你多陪我一天,都是剜了你心头肉。”展颜道:“不如这样好了,你若猜得对了,这里的酒
随便你狂饮,而我则被罚三杯;你若猜的错了,这里的酒,可就要进我的肚皮了。”东方玉微笑着点点头:“这倒是差不多。”
贺梦若执起酒壶,往东方玉面前的琥珀银杯之中斟下第一杯酒,清澄酒水,迎着皎洁银月,在幽幽银珀酒杯中,泛起一个水,隐约看来,酒水有些浑了,轻笑道:“第一杯酒来
了。”说着放到东方玉眼皮子底下,东方玉微闭着双目,嗤鼻轻轻一嗅,清酒香气,酒中似有蜀中苍翠竹林的竹叶之香,笑道:“金盆成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
癫狂,一颠一狂多意气。竹叶青!我猜的可对?”
贺梦若道:“好吧,第一杯酒,算你答对了。”说着往自己面前的酒杯当中斟了一杯酒,连口饮下,娇颜素雪的面容,一分红扑扑的红晕在面上泛起,便如羞含露,为贺梦若凭
添了几分娇艳。身后婢女又端上来第二壶酒,贺梦若如先前般,为东方玉斟下,送到他鼻子底下。
东方玉轻嗅了几下,酒香中,似有菊香气弥淡,脱口道:“菊酒!”贺梦若笑道:“对了。”东方玉睁开双眼,说道:“菊乃中隐士,晋代隐士陶渊明独爱菊,但这菊
酒,酒香四溢,实在算不得酒中隐士。”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梦若也跟着连饮三杯,脸色登时红润,却未见有酒醉昏睡之意。
接下来,小婢又送上第三壶酒,依先前斟好送到东方玉面前。东方玉仔细嗅了嗅,道:“新丰酒!”贺梦若眉心凝皱,修眉凝如天上弯弦银月,神色中,有了几分凄迷哀婉,开口
吟了一句唐诗:“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东方玉闻言哈哈一笑,长歌道:“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吟毕,东方玉脖颈一努,提起酒壶,豪气干云的将一壶新
丰酒灌进肚子当中。
贺梦若见状,神色中那抹如丝丝许许的淡淡忧愁哀伤,浓厚了许多。原来,她所吟的两句唐诗,是取自唐初马周,寓旅长安郊外小镇新丰,店主人对待他还不如对待马贩,以此来
表达心中愤郁不平之气。贺梦若吟此句唐诗,自然不是要表达自己际遇不平的愤恨,而是用来排遣心中另一股忧伤。东方玉自然明白梦若心中之意,故以王维《少年行》中的诗句
,作为回应她诗句中的悲伤,表明自己要游侠天下的少年豪情。
梦若何等聪明,自然也听明白了东方玉诗中之意,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自己心中悲痛甩去。身后婢女一一而上,将贺梦若这些年来,收藏的美酒一一呈上,尽
是华夏千百年文明,所创造的各式美酒。间中,东方玉偶尔也有没能猜得出来的酒名,梦若知道东方玉嗜酒如命,当然不会当真断了他的酒瘾。
霜月西移,垂挂于中天。绿竹搭就的凉亭内,各式各样的陶瓷酒壶,倒了满地,各种各样的酒香香气弥漫于凉亭之中。东方玉固然千杯万杯,不解醉意,贺梦若也是豪杰女子,千
杯不醉,此刻已是面如霞虹,但也是醉意惺忪,趴在了桌上。婢女端上最后一壶酒,贺梦若支撑着坐起身子,笑道:“这壶酒,你一定…一定…猜不出是什么…什么名儿…”
勉强端起酒壶,就要再为东方玉斟酒,迷离双眼,似乎看到东方玉身形影乱,好似变成了好几个,端着酒壶的手,轻轻晃动着,一个不稳,酒壶从手上掉落,酒水洒了一桌,似靡
兰淡香般的酒气,跟着在凉亭中弥宕开来。几个婢女见状,跟着骚动起来。东方玉睁开眼睛,如琼琚美玉般的俊脸,也是涨得通红。见到贺梦若已经趴在石桌上昏睡了过去,红彤
彤的鹅长脸蛋,像是红透了的苹果,嘴角在轻轻蠕动,竟是有了几分娇憨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