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琼,你……”此时,刘一鸣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杨琼猛然一转身,“砰”地一下将卫生间的门用力撞上了,不多时,里面发出一声清响,好像是杨琼坐在了地上,渐渐地,一抽一抽的哭声从厕所里飘了出来。
刘一鸣眼珠子一红,说道:“小琼,对不起,怕你接受不了,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哭声更大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脸……我的脸……”
罗大夫暗暗叹了口气,摆手将门口看热闹的护士全部轰走了,他自己也折身退出了病房,轻轻给他们关上门。
此情此景,刘一鸣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刘一鸣怕她出事,轻轻敲了敲厕所门,说道:“小琼,你听话,先把门打开,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这种伤虽然能治愈好,但新长出来的肉难免会留下疤痕,不过你也别担心,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个疤还没有办法吗?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有种植皮技术,前几年可能还不太完善,但现在已经很发达了,我帮你联系了一家韩国医院,咱们这两天就去办护照,我带你过去治疗,保证把疤去掉,一点痕迹也不留。”
哭声依然断断续续:“刘一鸣哥哥,你就别骗我安慰我了!”
“这不是骗你,更加不是安慰你!相信我,这种疤真能除。”
杨琼不听,却也不开门说话,就在那儿低声抽泣着。
刘一鸣心里非常急躁,在卫生间门口左右踱步着,想劝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末了,他重重给了自己脑门一拳:“好吧,小琼,我跟你说实话吧,这回我保证一句骗人的也没有,你的疤很严重,面积很大,国内的植皮技术还不完善,能完全康复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不到。”
卫生间里哭声一顿。
刘一鸣咬牙道:“不过韩国那边的整容技术很发达,如果治疗效果好的话,起码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几率能恢复到你以前的容貌,而且就算恢复不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疤痕肯定有所淡化,植皮的技术原理就是从你身上其他地方摘下一块皮层,替换掉脸上的皮肤组织,你想一想,等于是把你脸上有疤的皮肤拿掉了,换上了一块新的,这样的话以前的疤还怎么看到?”
连续说了十几分钟。
忽然,里面彻底没了声音,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刘一鸣一怔,赶紧拧开门,只见杨琼哭晕了过去,侧身倒在了地上。刘一鸣吓了一跳,赶快将她抱起来放到病床上,又急急叫来大夫护士,量过血液,侧过心电图,才确定杨琼没大事,只是情绪太激动而已。等大夫护士一出去,刘一鸣苦闷地坐到病床上,颤抖着手臂在杨琼脸上轻轻摸了摸。
不行,不能拖下去了!
办护照!带小琼去做手术去!尽快!
刘一鸣做了决定,出去就给罗大夫在韩国的朋友打了电话,简单商量了一下后,刘一鸣让她帮忙预约了手术,然后就是护照的问题了。这个好办,两人的户口所在地就是这边,以现在的人际关系,都不用韩国医院打过来材料证明就能给两人办好护照,甚至两天之内就能搞定。
随后刘一鸣又打了几个电话,一个电话是请艾静帮忙办护照,艾静听了杨琼的事后,感觉也很是唏嘘,于是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另一个电话是跟公司里请假。按理说刘一鸣上周基本没怎么上班,先是请假去岩山乡办事情,然后又因为接下跳楼的同事,被侯总特批休息了几天,现在这种时候也理应好好收收心安安心心上班才对的,接二连三的在公司见不到人影,难免会给人一种轻浮,恃功而骄的印象。
但是,杨琼的手术不能不做,而且,老杨叔现在也还在信院,她身边连一个亲近点的人都没有了,刘一鸣必须陪着她。
所以刘一鸣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回到病房,杨琼已经醒了。
刘一鸣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问道:“感觉怎么样?哪不舒服?”
一看刘一鸣,杨琼眼泪滴答滴答又掉了下来,她急急忙忙用双手啪地一下捂住脸蛋,大声道:“别看我!别看我!”
刘一鸣心中又是一痛:“小琼……”
“别过来!”
泪水从手指缝隙里不断涌出来,杨琼哭道:“你出去!”
刘一鸣可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他硬着头皮走上来,“喝水吗?我给你兑点热乎的?”
杨琼不说话,单手捂着左脸的伤疤,急匆匆地一把将被子拉过来,将脑袋和身子都一股脑地蒙住了,被窝里面隐约能听到轻轻的哭声。
无奈,刘一鸣只好说道:“那我跟走廊里等着,有事你叫我。”
这时,罗大夫和一个护士走了进来,给杨琼的脸部最后检查了一遍。杨琼没说什么,拉开被子露出脑袋,一边哭一边让他们诊断,可中间刘一鸣想进来的时候,杨琼却突然又死死捂住了脸,罗大夫想给继续给她诊断伤口愈合情况,杨琼也不让看了。罗大夫就对着刘一鸣摊了摊手,刘一鸣一看,只好再次走出病房,这下,屋里的杨琼才轻轻松开手,继续让他们检查。
刘一鸣明白,别看平时杨琼不怎么打扮,根本不化妆,但她还是很在乎容貌的,而且好像也很在乎自己对她的看法。
中午。
刘一鸣再一次踏进病房。
杨琼慌忙钻进被窝,把头埋了进去。
“小琼,我又不是外星人,你躲着我干啥?”刘一鸣调整好了心态,呵呵笑着走上去。
坐好,把手伸进她被窝里去摸她的手,想安慰一下她。结果却摸到了一片肉呼呼的地方,他一个激灵赶紧把手一抽,再次找了找,终于摸住了杨琼的小手儿,刘一鸣握着她安慰道:“我已经给你联系好医院了,正在办护照,等护照下来订好机票,我们就去韩国。”
“……我不去。”
“那你脸不治了?”
“……”杨琼不吭声了。
“听我的,好不好?”
刘一鸣耐心地安慰杨琼道:“要是钱的话你不用担心,你们学校的老师之前已经带话来说了,抓伤你的那两个学生会赔偿你的医药费二十万,足够了,你放心,咱们先去做手术。不过,这事儿不算完,等回来以后我再收拾他们,好好给你出一口气。”
沉默了片刻,“杨琼终于开口说话了:“几率太小了,我的脸……不可能好了。”
“谁说不可能的!我说行就行!”
刘一鸣捏捏她的手,肯定地说道:“百分之二十已经很高了,相信我,肯定没问题。”
“……真的吗?”
“真的!”
“能跟以前一样?”
“能!绝对能!”
不大一会儿,杨琼捂着有脸,终于把脑袋从被窝里露了出来,她认真地看着刘一鸣说道:“韩国我没去过,我,我一个人去……我……”
刘一鸣笑道:“我陪你去,一切有我。”
杨琼嗯了一声,又一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你的工作……”
“你就别管我了,都请好假了,你现在任务就是调整好心态,轻轻松松的准备手术,这样成功的几率才高,知道不?”
刘一鸣攥着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似乎想把自己的力量转给她:“别那么大压力,我保证你从韩国回来后还是原来那副倾国倾城的模样,甚至比原来还漂亮。”
杨琼还是有些悲观,“万一……万一手术没成功……我……我……”
刘一鸣语气坚定道:“不可能不成功!保证没事!”
直到下午出院的时候,杨琼也在不断重复着之前的问题,刘一鸣其实心里也没底,百分之二十的几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况且那边的医院还没有检查过杨琼的情况呢,具体怎么样还不清楚,但刘一鸣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必须给杨琼信心,所以不断肯定着,说绝对不会有问题。
回到河畔镇,杨琼似乎被刘一鸣的坚定信念感染了,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她带着口罩不敢看自己的脸,到家就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