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灾真的那么重?”王畴是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从地里残留的东西便知道秋收收不上多少东西。
怎么说他也是个官员,漠视民生是不可能的,他同样希望看到百姓日子好过,只是在如何让百姓好过的方面他或许不行。
徐宝跟他说:“若还征赋税,则不好过,若免了,有的人家反而比原来日子还能好,但朝廷赋税又少收,尤其是征战的时候,咱常平仓会出军粮吗?”
王畴被问愣了,诧异地看向徐宝,也问:“玉珏缘何知晓朝廷动了常平仓?”
“不是动了常平仓,秋收的时候我买粮能那么贵?往年这时可是粮米出粜之时,我本打算多买廉价的黄豆,结果村里人却说,价钱比往年此刻每斗贵了四到五文。”徐宝给出个答案。
“黄豆贵三文,与常平仓有何关系?”王畴没明白,常平仓里没大豆,因为不好储存,常平仓里面都是谷子,带壳的麦子、稻子、小米、高粱米,带壳能多保存两年,大豆没法带壳,一碰壳就碎。
徐宝递给王畴一个干豆腐卷,自己在那一点点抿着喝酒。
“玉珏,你与我说说,大豆价高怎与常平仓有关?”王畴不放弃,他感觉到徐宝知道原因。
徐宝不愿意浪费时间,知道原因和不知道原因,还不是都得回村里建设村子。
王畴追问,徐宝才打算简单地说一下。
“常平仓把粮食拉出去当军粮,现在仓中缺粮,自然要提高价钱补仓,以免国基不稳,其他有门路的人看到常平仓在不是平抑价格的时候就把粮食拉走,他们害怕粮少,尤其是买卖粮食的商人。
因此他们提前加价收,京城周围有几个县粮食被大雨给耽误了,没粮可卖,都等着朝廷免去赋税呢。
其他收成好的人,只要不是真缺钱,就留着粮食,从别处拉粮来卖的人一看到这个情况,当然要临时加钱了,他们一加,我买的时候就贵。”
王畴听了,觉得有点道理,随即问:“怎么能让粮价下来呢?常平仓不收粮,说没钱,是不是就行?”
“常平仓说没钱,粮价会更高,因为很多富户一看常平仓无钱收粮还出粮,那就空了,现在有粮,过上三个月,常平仓拿不出粮来平粮价,现在不使劲收,还要等到啥时候?”
徐宝分析一下。
“真没办法让粮价降低?”王畴不甘心。
“有,朝廷说今年的税都不免了,必须交,交不上来就抓人去很远的地方干活,到时哪怕是绝收的人家也要想办法去借,借钱交,而有点存粮的不卖不行,商人趁机压价,粮价就下来了。”徐宝给出个主意。
王畴连连摆手:“不成,不成的,难道还要让京城周围的地方饿死人?那样做,几年时间穷的人家也缓不过来。”
“所以说价高好啊。”徐宝叹口气说道:“价高免了赋税,受灾地方的人可以挺一挺,喝喝粥了,放点糠了,到开春时有野菜再挖挖野菜,熬熬也就过去了。”
“家中没地的呢?粮价高买不起,怎办?”王畴又开始为无恒产者发愁。
徐宝最讨厌这样的官员,没办法就想办法,光愁有什么用,更可气的是,朝廷中的官员想的全是从大局角度出发,拿出个‘政~策’来就要一下子解决整个国家的一个问题。
比如说以后的青苗法,坑死人了,不考虑社会关系就瞎下命令。
所以徐宝不出声了,他觉得说那些没用,不如自己努力,至少自己可以让上岗村的人不担心粮价浮动。
顺便还能帮下岗村,岗东村那里还得多废力气,他们村的里正乔罡心太黑,想办法给他们换一个。
自己在冬天把三个村整合起来,让人不挨饿,便是功劳,体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至于说整个大宋,太遥远,哪怕现在就让自己当宰相也不行,地方势力太庞大,朝廷中掣肘过多,玩不过人家。
“小宝你想想办法。”王畴着急了,称呼更着改变。
徐宝耸耸肩,心说怪不得后来没听说过他家的什么名气,修唐书就修唐书,还想管多少事情?
于是他只能说:“景彝兄,旁的我不敢保证,但让我上岗村,及周围的下岗村、岗东村和我大哥的村子百姓不受苦,我还是能做到的,包括西市一千二百个摊位的人家。
这都是一个中等县的户数了,我一无官、二无职、三无品、四无差遣,我做这些还不够吗?”
王畴听了徐宝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徐宝是个寻常的村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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