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怎么那么巧就我跟头人没事是吗?还是你觉得应该死的是我?”莫志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怎么可能?我才不想让爷爷有危险呢!”
“那你在怀疑什么?”莫志忠好笑地看着他。
“古时候……不都有活人殉葬吗?以器物、牲畜或人同死者一起葬入墓穴,以保证死者亡魂的冥福。”
“有财媳妇跟你说的?”
“她已经疯了,见人就咬,都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莫来分辨道。
“不要胡思乱想,莫家虽守旧,却不至于用人命来陪葬。这墓本就凶险,每每开启必有死人祭之。莫家八仙本就是为莫家老宅而存在的,他们都很清楚,很明确地知道这其中的凶险。”
“可明知道凶险却还去白白送命这又是什么道理呢?”莫来很是不理解。
“为了整个莫家庄的安宁。”
“然后就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莫来觉得这理由着实可笑。
“小孩子家家知道一些便是了,不要再刨根问底。莫家有莫家的使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本就是一件值得称颂的事。”莫志忠的神情凝重起来。
“在上位者总觉得个人的牺牲是必要的,而下位者怎么想的呢?是心甘情愿做出的牺牲吗?”
莫来从舍间走了出来,伞也忘了拿,一路淋着淅沥沥的小雨往前走。
莫语打着伞迎面走来嗔怒道:“你若再病倒,庄里人岂不是笑话我这个族长连个小病都治不了?”
莫来低着头沉默地朝前走着。
“你爷爷虽为莫家家主却不是万能的,家规家法只是其一,莫氏一族墨守成规的东西才是最难打破的。”莫语见他低落宽慰。道,“你若不信,可以去八仙那里瞧一瞧。”
八仙所住之地在庄子的东边,离祖墓不远,一条羊肠小道走到头便是了。可能因为下雨,那一片冷冷清清的一路没见着人,各家各户也未见因为死了人操办丧事。
头人家的院里亮着灯,热闹之声从院里传了出来。
院子里搭着灵棚,正位摆着灵位,供奉着五谷、馒头、水果、糕点和八碗白酒。两盏长明灯在灵位的一左一右忽明忽暗的燃着,灵位前面的香炉燃着三炷香。灵棚的地上有死者亲眷跪着在瓦盆内烧纸钱。扎好的圈,公鸡、白幡、纸马、金银库等纸活摆放在灵棚的里里外外。晚辈血亲系白孝带,平辈戴黑纱。孙辈在白孝带上和黑纱上缝一小块红布。其他人则戴着白。
执事的带他们去里屋见了头人。
头人晒得干黑的脸上短短的白胡子显得特别精神,一对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
“族长和孙少爷过来了啊。”他笑着拉着他俩的手握了握。
执事的人给他们上了茶便出去了,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屋外丝竹弦乐声中舞蹈着笑闹着的人们。
头人似是看出他的疑虑说道:“这算是喜丧,他们都是莫家的英雄。办这丧事为的不是慰藉亡灵,而是用热闹气儿祛祛邪气。”
“可无论如何毕竟是死了人啊?”莫来眉头紧锁。
“莫家八仙祖祖辈辈都是如此,我们本就是为保莫氏一族而存在的,是莫家和莫家祖墓的守护人。死只是一种形式,肉身虽死,而灵魂不灭。为神圣的使命而死,为大义而死,本就是一件幸事。”头人语气中透着些许自豪。
莫来木然地从热闹的没有丝毫哀伤的人群中走过,耳边传来的笑声刺耳尖锐仿佛与那鬼娃娃无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