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猫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愤怒过,哪怕是在得知庞清明要谋反的那一天,他也只是脸色阴沉一片,可是现在,他就像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一样,在吼完之后,忽然上前又是紧紧提住了她的衣领一字一句道:“燕婉仪,你能不能给我省省心?”
黎小猫怔住,而目光,也是在觉察到面前男人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恐慌时,心底蓦然生出了一丝愧疚出来。
“是她派人来找我的,我只是想着……她是你的母亲……”
话音未落,双肩突然一紧,再次抬眸,黎小猫发现自己已经狠狠的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在她的耳旁,男人温热的气息夹带着那微微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在她的耳膜里蔓延开来;
“幸好你还在,幸好……朕还没放手……”
幸好还没放手!不是还没放,而是从始至终,他都不曾放过,从第一次遇见的那刻起,这个女人就如毒药,她伤他,同时也吸引着他,到现在已经是渗入骨血无可救药!
当天,凤沧溟将黎小猫从清合殿带回了之后,便有事去了御书房。但临走时,却一再叮嘱,让她别去青合殿了。
黎小猫被这么一吓,心情也很乱,当下答应了下来,转而浑浑噩噩回到了钟粹宫。
詹彩月死了,偌大的宫殿里,黎小猫一进来,就好似感觉到了那种死亡前的气息,那空气里压抑的几乎要让她窒息的寂静,还有心里不断翻滚的担忧,让她整个晚上都躺在床上不能成眠,到了半夜时分,竟莫名的发起烧来。
“梓桃,给我倒杯水来。”迷迷糊糊中,她下意识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但掀开珠帘走进来的,却是另外一名宫婢,看到床上的主子脸色绯红一片,于是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待触摸到那抹滚烫后,这宫婢霎时变了脸色,低头便朝昏睡中的黎小猫唤道:“娘娘?娘娘?你烧的好厉害。”
黎小猫此时正躺在床上左右难安,听到这话双手往自己额头上摸了摸,果然,烫的吓人,看来,是昨晚在乾清宫睡了一夜的地板导致的。
“你去弄些红姜水来,一点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事。”从床上爬起来,黎小猫看了一眼依旧黑沉的窗外,忽然起身来到那飘在紫纱的窗格前来。
那天晚上,就是在这个窗格间,那个身穿雪白锦衣的男子,从这里进来为自己解毒,彩月说,不是他无意听见,而是她亲自去告诉他的,她还说,当时他眉眼里的担忧和自己白天听到他的身世是一模一样的。
彩月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蓦然转身,黎小猫快速脱下身上的水蓝宫装转而换上了那一套黑色夜行衣来。
出了窗格,一路西行,是她曾经待过的浣衣局,而浣衣局过去不远,便是那****曾经看到樊青杀死那个小太监的那间斑驳小院。
院内,门栓已然紧锁,黎小猫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宫墙,目光顿了顿,最终,她选择了一处隐蔽的角落瞬间按下了手腕里的铁索机关。
大约三分钟后,她终于再次站在了那道依旧挂着白灯笼的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