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十几条飞梯被直挺挺地整个推倒,又有百余名蚁附的泉州兵用最为干脆利落地自由落体结束了这次的使命。幸好泉州城墙不过一丈八尺、换算过来才5米5高,相当于后世的二层楼楼顶,所以被推倒的飞梯上攀附的士兵还不至于直接摔死,但是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已经是必然的了。
西门的攻城战就随着吴越人祭出了巨竹推叉这个利器之后草草结束了——因为这些器械原本泉州兵自己都没有准备过,可见不是吴越人夺取泉州时缴获的,而是吴越人这几天筹备守城的结果,既然试出了吴越人的兵力多寡、战力深浅、准备充分程度,那么在明知不可能得手的情况下,泉州军指挥攻击的那几个指挥使也不会白白多耗士兵的生命。
东门和北门的战斗,比西门结束更早,半个上午的攻击下来,留从效下属的人马总计战死了三四百人,受伤的更多,伤亡总计超过千人。与伤亡相比,更大的损失来自于士气受挫,毕竟原本泉州兵还有一些侥幸心理,试图匆忙赶回趁偷袭之敌立足未稳重新夺回老巢,发现敌人准备充分、兵力充足之后,自然是士气大泄。
……
留从效收兵回营,对于下一步的进退踟蹰不定。如今他手下直接掌控的州府一座也没有,县城也只有一座莆田县比较大,是他此前在北线抗拒钱仁俊的前沿,还有一部分屯粮辎重,其余泉州北部的两座小县基本上是一穷二白,啥都没有。
强攻,目前已经证明是攻不下来了的,退的话,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拖得越久,敌人愈强、而自己消耗越大。
中军大帐里,留从效的行军司马钱为民看着在那儿喝闷酒仰天长叹的留从效,只好乍着胆子提议:“节帅,如今之计,只怕力攻泉州不是办法啊,不如要么暂时回军固守莆田、派斥候联络漳州陈将军,或者就在此围而不打也行,一样等陈将军的人马来援。”
“陈洪进只有三千人马,就算把漳州的团练乡勇可用者紧急收编,总共也不过五千人马,我麾下万人都拿不回泉州,陈洪进来了又有什么用处——而且,此前派去漳州联络的斥候信使,应该都没有回报吧。”
“泉州正横在漳州与莆田之间,吴越人前几天防守严密,所以——”
“唉,天亡我也!非战之罪!”留从效黯然伤神地喝干了一碗黄酒,伸手抚摸着帅案上的长剑,把钱为民吓得不轻,还以为留从效想不开要兵败自戕了。
“节帅万不可丧气啊,节帅为救民而起兵,八闽黎民,谁不感戴节帅恩德,纵然如今回不得泉州,大不了率领残部南下,和陈将军合兵一处,至少还能保有漳州一州之地。”
“全军移屯泉州西门外20里的丰州镇,派人回莆田宣谕,只押运大军十日之粮南下与我会和,莆田仓内其余存粮,全部开仓散于莆田百姓吧。如果到时候泉州还无隙可趁,那就徐徐而退,撤往漳州。
莆田的前军存粮与其烧了以免吴越缴获,还不如便宜了百姓,钱仁俊到时候如果再从百姓手中搜刮一尽,那也至少会让吴越人尽失八闽人心!”
留从效既已定计,下属自然只有执行的份儿,此后两日,泉州军一边移屯大营、占住泉州西面南下的要路,一方面不紧不慢地打造攻城器械,希冀万一有可趁之机,另一方面等着莆田的辎重队运粮南下,为大军提供足够撤往漳州途中所需的粮草。
腊月22日这天,运走了大军所需行粮的莆田官仓开仓放粮,约摸一千余石剩余的陈米烂谷被分给了莆田县城周边的福建百姓。莆田等地也有两三万人口,平均每户也分到了好几十斤粮食,虽然是最后仓底的陈谷,好歹也让人心为止一振,多有乡丁村夫自相结保,愿意为留从效阻挡荻芦溪以北的吴越人——这倒也算是留从效的一个意外收获了,只不过当时他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