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中主李璟好歹还不算太丧心病狂,无论他连续听闻噩耗的时候心中有多么愤怒,但是他毕竟还不可能被愤怒彻底左右自己的行动、没有在气候完全不适合作战需求的日子里驱赶着可怜的民夫士卒冒着寒冬发动新的战争。
毕竟吴越人在苏州的固守已经有50年的历史了,苏州城经过吴越人三代国王50多年持续不断的加固翻修,早就已经成为了一幢坚不可摧的堡垒;当初杨行密、杨渥、杨隆演、徐温几代人都曾经在任上对苏州下过手,但是都没有得手;就算如今李璟治下的南唐国力已经到达了一个顶峰,李璟对于这个杨吴、南唐四五代掌权者都没越过去的要塞依然是有些忌惮的。
按照南唐高层的计划和军队集结、粮草调运的筹备进度,苏州战役大概要拖到3月份春暖时节才能展开。在此之前,在这年冬季剩下的日子里,南唐一方只能在战略上保持蓄势待发的防御姿态。
在福建,12月底的时候,吴越人初步把自己的兵马均匀分布到了泉州、漳州各县,确保了对新获得的清源军节镇领土的实际掌握、打掉了一些原本试图趁乱老点小便宜的野心家,随后在休养兵士的过程中,在客乡过了一个年。
拿下泉州后,吴越王钱弘佐火线册封自己的四哥钱仁俊新的官职,让其兼任“福建行营兵马都监”,节制福建地区兵马,并且令其进取汀州。吴越人稍微筹备了一番粮草,把福州地区的部署的内河战船调到泉州、漳州等地,随后配属给钱仁俊的陆军,以供大军深入内陆汀州地区时沿着晋江、九龙江等闽南江河逆水行军运粮。
汀州的地理位置,大致上就相当于是后世福建西部的龙岩市全境,外加龙岩西北部三明市邻接的几个县;因为不靠海,在如今这个年代其发展水平比泉州、漳州还要落后一两个等级,虽然看似占地面积有将近2万平方公里,但是实际在籍户口不过2万多户、8万多人,另有大量居住在山区的“潮人”土著自生自灭,完全不受官府管束,因为贫瘠寡民,以汀州自身的钱粮收入,平时也就只能保持三四千人的部队规模,再多的话就无法靠本地的税粮养活了,需要从泉州、漳州转运——当然,在闽国还存在的时候,漳泉和汀州是一家的土地,互通有无自然是可能的,而自从南唐入侵闽地之后,汀州和漳泉的沟通就几乎断绝了(这里的“潮人”可不是很in的意思,而是唐代对广东-福建邻接部、潮汕地区土著的称呼)。
福建的地形是出了名的多山,这点已经无需赘述了,南唐如今唯一有力控制的建州与汀州之间只有山道可以联络,行军运量都不容易,吴越人掌握了泉州漳州之后,相当于掌握了汀州地区往东南面的水系入海口,所以行军运粮反而比建州的南唐军容易许多。原本唯一的不利在于如今的季节从泉州、漳州去汀州的水道正是逆风季节,因此要面临逆风逆水的行动不利问题。不过这个小问题在吴越军那十几艘车轮舸小船投入使用之后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钱仁俊率领了陆路人马一万两千余人——主要是吴越军为主力,也带了以陈洪进为统帅的五千人新归降的闽地降军——在正月十六过完节之后率领大军出击,分两路沿着晋江和九龙江溯流逆水而上。大军稳扎稳打,走了不过四五日,东路人马就轻松拿下了晋江上游的汀州重镇漳平县,西路大军八千余人由钱仁俊亲自率领,沿九龙江逼近了汀州州城。
城里那些名义上算是南唐臣子的守将装模作样地防守了半月有余,原本指望着靠山川地形的优势等待吴越军军粮耗竭而退兵。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吴越军为了威吓守军,故意让运粮至军前的车轮舸新船直达汀州城下,汀州守军见了吴越人运粮用的新船居然可以在逆风逆水的情况下依然来去自如、水路航运丝毫不受天时的阻滞,不由得士气大泄。
眼见事不可为,汀州刺史潘思进最终在二月十四这天开城投降,率领建州城内两千人残部投诚,至此,建州全境名义上也算是彻底归属了吴越。
从945年闽国灭亡,到948年2月汀州易手,持续三年多的闽地战乱终于暂归尘土。原闽国五州之地,南唐只剩了一个建州,其余四州全部被吴越拿下。吴越国的人口和地盘也得到了一个阶段性的发展——土地从一开始的十四州地盘,扩大到了十七州,实际占地面积从13万平方公里扩大到了22万平方公里(新占领的州相对浙江来说地广人稀,所以按面积算就比较大。)户口总数也从原本的55万户、约300万人增加到了73万户、约400万人。此消彼长之下,吴越和南唐的纸面国力差距也从原来的相差一倍多跌到了只相差六七成左右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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