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这次的事情就这样吧——对了,我听说,去年年底的时候,大王的正妃孙氏曾经诞下一子,但是当时国内却没有大操大办地庆贺,连王子的大名都没有对外公布,实在是不正常啊。
如今想来,莫非是大王因为跋扈权臣在侧,心中不安么?现在,既然胡进思已经死了,你多留心一些王长子的消息,王子周岁,应该就在这几日了,如果要隆重庆贺、甚至赦免犯人,肯定会有风声。”
“卑职明白,这些日子卑职会留意这些消息的,时候不早了,卑职就退下了。”
交代完这些,顾长风就退出了院子,掩门而去了。钱惟昱回想了一下,这两年来他定下的每天挥一千刀的任务,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于是他也就重新抽出刀来,走到刚才挥刀的梅树下继续把剩下的几十刀砍完。
这三年来,他基本上是早起锻炼,用过早餐之后白天读书练字、纂写文章,外加搞一些自己的小玩意儿,到了夜间,才开始习武强身,整个生活非常规律。
以他的身份,习武本来是大可不必的。但是一来这个时代的书籍对他来说有价值的不多,没必要和那些腐儒一样死读书,只要选些将来有用的熟读就可以了,做人质的时候,又不能和国内一样大张旗鼓不受限制地搞些惊世骇俗的东西,所以也就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空出来习武了。
二来,他作为人质,不一定就非要等到南唐一方主动放他走,有时候多一技傍身,尤其是别人根本不知道他会的、非常出其不意的技艺,往往也可以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正如今天顾长风传回来的那条消息一样,胡进思派去刺杀钱弘倧的刺客谨小慎微避过了钱弘倧身边的全部侍卫,抓到了一线动手的机会,但是却因为没料到钱弘倧这么一个富贵王爷本人居然也有那么两下子三脚猫功夫,结果被对方堪堪避过了致命一击,导致了行刺失败。
所以,对于习武,钱惟昱还是秉持了一个比较上心的态度的。也正是基于这种出其不意的考虑,他才把习武放到了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免得被南唐偶尔来拜访自己的访客发现。
以他钱惟昱给别人那种深入人心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形象,相信如果有朝一日他需要自己动手脱困的时候——啧啧,那种出其不意的效果,估计可以和包衣渣笔下的韦爵爷突然使出“含沙射影”、击毙神龙教主洪安通差不多吧。
剩下的八十几刀,一丝不苟地劈完也了小半刻钟,随后钱惟昱自己用汗巾抹了一把汗水,换下衣衫洗漱一番,看时间已然到了亥时,也就回房歇息去了。
如今他虽然身材已经挺高大,平时也一贯注意营养搭配、科学锻炼;但是毕竟还是只有15岁,不算是彻底发育好的年纪,所以每天亥时歇息是一定要保证的。
……
古人遇到父母亡故的,按礼法需要“居丧三年”,不过这个“三年”其实是个约数——就好比现在的人算年纪都按周岁而古人按虚岁,所以“三年”的要求,也不过是满两周年、带到第三年即可。
具体执行的时候,人们往往以27个月为“三年”,个别耐不住性子的,25个月作“三年”的也不算违背礼法,只不过容易被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谴责罢了。同样的,如果有人愿意实打实地以36个月为3年,一点儿不打折扣,同样可以得到卫道士的称赞。
钱弘佐薨逝至今已经是34个月了,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约定俗成的“27月为三年”,只不过钱惟昱在南唐期间对外标榜的是“仁孝非常”略带迂腐、赤诚的形象,所以如今自然是依照居丧的规格布置了。
居丧不得进女色,钱惟昱的府上如今一个成年的丫鬟都没有;他又不想让人怀疑他的性取向、以为他喜欢亲近小厮,所以每天入夜之后的时间,他也不用人伺候。
次日卯时刚过,天色微明,钱惟昱就起来了。
披上袍子,走进院子里自己用凉水泼了一下面,随后做了两趟八段锦、五禽戏之类顾长风交给他的舒展筋骨的套路,深呼吸醒了醒神,随后踱到院门口打开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