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你原来不知道这些,为父也不怪你,但是如今,为了你一生幸福考虑,还是暂时和吴王……保持礼法的好。还有,你此前自己看不清也就罢了,居然还让嘉敏陪着你胡闹!”
“女儿没有胡闹……”
“没有胡闹?那嘉敏莫非是背着你考校富阳侯的‘人品才学’不成!”
“这件事情……女儿当初,只是为从嘉的才名抱不平,富阳侯虽然一直低调,但是在诗词文章上的才名也是一贯不如从嘉的,这次突然一首‘明月几时有’超出从嘉甚远,女儿这才……”
“糊涂!富阳侯的才学如何,为父是最清楚的,此人才华,绝不是吴王可以匹敌的,只不过是他人品比较隐忍低调罢了。虽然他一直在掩饰,可是为父教导他也有将近一年,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只不过为父也不想与他为难罢了。你如今这般与他为难,岂不是已经把你自己摆在了和吴王一边,对你将来又有什么好处。”
……
数日后,钱惟昱终于等到了到周嘉敏那儿交账的日子。因为不是下学的正日,他也就没有约李从嘉兄弟一道——而原本李从嘉面皮薄,为了掩人耳目,从来都是不会一个人单独去周宗府上的。一般都是拉郑王李从善打掩护,到了周府之后又自己借故想办法和周娥皇独处“吟诗作对”,把李从善晾在一边由周府的人伺候着玩。
钱惟昱脸皮厚,而且他相信以他的身份,世人也不会认为周娥皇有看上他的可能性,所以不会有人说这个闲话。
到了周府,照例探望了周宗,周宗经过十日的康复,好歹可以自己下床了。钱惟昱虚与委蛇地对周宗问候了一番,正在想着如何和周嘉敏接头,但是这一切很快就不需要他来考虑了。
“两位小女刁难贤侄的事情,老夫已经知晓了,也好生教训过她们了。她们如此作为,一开始……也是为吴王抱不平而已,还望贤侄莫要见怪。”
钱惟昱瞠目结舌,没想到他“调戏”周嘉敏的事情已经被周宗知道了。不过看上去,周宗并没有发怒的意思。
“贤侄上次向徐学士告假的事情,徐学士也告诉老夫了,不过贤侄也不必担心。老夫与你师生一场,只要你于大唐无害,老夫又怎会害你。”
钱惟昱犹豫、震惊了半晌,最后做了一个决定。他双膝跪倒,对着周宗行礼说道:“还望太傅明示!”
“贵国国主嫡长子周岁、大赦天下的消息,我大唐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而去岁的时候钱王长子刚刚诞生的时候,贵国却是偃旗息鼓,毫无张扬。起初我大唐重臣多以为钱王长子身有隐疾,恐怕不好养活,所以贵国才如此这般——如今看来,此种论调纯属虚妄了。”
“那太傅的意思是……”
“半个月前,你向徐学士告假的时候,徐学士不允,但是如果你今日再去,就不一样了。如今,我大唐大多数人来说,都倾向于将你放回吴越,坐观你们叔侄之争。唯有一方势力却还不希望你回去。”
“谁?”
“皇长子李弘冀!李弘冀为了个人权柄,这些年来拼命鼓吹吴越的威胁,他又被陛下任命出镇常宣。只有我大唐与吴越交战、紧张,李弘冀才能执掌我大唐更多的兵权,如果大唐与吴越和睦的话,他手头的权柄就要受损不小——据老夫所知,今年以来,随着大唐在楚地的战局逐渐平息、楚国故地渐渐瓜分完毕,李弘冀已经两次上书恳求陛下斩杀你,随后率军与吴越决战,重启两国战端。”
“杀了我,李弘冀就能打败我吴越水师了么?小侄完全没有看出其中联系。”
“杀了你,只是为了激怒吴越,断我大唐内部议和派的退路罢了。”
“如此说来,太傅是想为吴王爷铺路咯?”
“老夫在世人眼中,就是佞幸劝进之臣,如今靠着卖女儿再换一场荣华富贵又有什么奇怪的——贤侄心中,定然是如此想了。”
“小侄不敢!”
“既然是不敢,那就不是真心的了。想来如果老夫和你说老夫这么做只是为了两国百姓,只是因为李弘冀的策略太过狠毒,相信你也是不会相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