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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初刻,载着林仁肇的船队在顾渚山脚下靠岸了,因为没有深水的港口,大军只能使用舢板和木筏摆渡靠岸,所幸此处本就是人迹罕至之处,倒也不虞被发现。上岸之前,林仁肇让大军在船上就造饭饱食了一顿,这样也可以减轻上岸之后偕行辎重的分量——毕竟他们后面可是没有车马跟随,全靠两条腿行军的,一旦奇袭失利,便只有因粮于敌或者原路退回、等待水师接应两条路可走了。
近万人的大军,在顾渚山山脚下成功登陆、整好编队,没有惊动什么不该惊动的人,时间已经是戌时末了。冬天天黑得早,天色已经黑沉沉地见不到一丝天光。林仁肇命大军打起几百只松脂火把——也就是每一组兵丁、12人合用一支火把,以节省物资的消耗速度。
林仁肇站在一座小丘之上,目测计点了一下面前那个黑沉沉地大阵中,不多不少点着八百支火把,按照鸳鸯阵的部署,那就是整整9600人了,再加上游骑、斥候等辅助兵种,不多不少也有万人规模、两个都指挥。当初被査文徽收服、带领闽地降军的时候,他带过的最大规模的部队也有三四千人,只有今天的三分之一,而且从来没有作为一军主帅过。一种强烈的、自己正在创造历史的豪迈感,从林仁肇心中流过。
“诸军听令!某林仁肇,五年前不过是一闽地裨将。当年跟着査文徽和殿下作对,在査文徽全军兵败的危局下,收拢约束残兵,与殿下一战再战。殿下以某用兵果敢、身先士卒、体恤军心,以某为可造之材,故归降以来,便委以重任、独领一军。殿下唯恐旧军之中,势力盘根错节、某家一员新近下将,难以服众,便新建一军供某驱策操练。
尔等,与殿下麾下那些积年强军相比,也不过是区区一群苦哈哈、力棒子出身的新丁罢了。但是殿下给你们许下了什么!陈昊,你来说!”
林仁肇扯着嗓子大吼了一阵。随后随手点名了一个普通的军使、也就是都头以下的副职军官来回答这个问题。之所以挑中他,无非是因为他那个营站得比较靠近前排,而且那陈昊正好举着火把,林仁肇只能看清少数几个人的面孔。
“回禀都帅,殿下许了俺们前程——殿下说了,凡是在这新军中干满七年,临战不退,那么只要活下来的人,七年之内,至少人人都可以升为队副;十年之内,人人都可以升为什将!凡是俺们这一批新募进来的士卒,若是七年之内战死了,死者人人按照什将的标准抚恤,还免去家中至亲一户十年的税赋!”
陈昊从来不曾有过在上万人的大阵仗上当众说过话,被林仁肇点到名的时候,着实非常紧张,又害怕人多了远处的人听不见,几乎是声嘶力竭地狂吼出来。吼完也依然惴惴不安,深恐后排的人以为他声音像蚊子叫。倒是把站在他旁边的人给震得鼓膜嗡嗡作响。
“说得好!殿下许了你们前程!许了咱们前程——你们或许不知晓,殿下为何敢做出这副许诺——某家却知晓。咱们这两都新军,便是殿下麾下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今不过一万人马,但是五年之后呢?殿下会扩充到五万新军,七年之后,有可能便是十万新军!十几年后,可能就是二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需要多少什将队副?二十万大军需要多少什将队副?够不够如今你们这一万人分的?但是,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临阵不退、令行禁止。谁要是敢给某家的新军在殿下面前丢人,那便休怪军法无情!想想看殿下每月给你们的饷银!想想看殿下每日命营中伙夫厨役给你们日日提供肉食只为激励尔等好生训练,今日,便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告诉某家,尔等当中,有哪些人,希望在这一战之后,能够提前积攒够人头、等到将来扩军的时候,可以被第一批提拔为什将、队副?又有哪些现在已经在担任什将、队副的,想在此战之后,殿下初次扩军时候就第一时间当上都头、军使?”
“愿誓死奋迅、杀敌立功!”
“大军出发!目标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