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些衣服的料子,可是你们黎人自行织造的么?孤是说,从取材到织布成衣,都是你们自己做的么?”
“殿下,这些土布,都是咱们黎人女子自己织布的。稍微手巧一些的女子都会。”
“很好,那么说,你也会了——唔,失礼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人家叫伊格雅,是老族长的孙女。”
“伊格雅?你爷爷不是姓岱的么?”
“哎呀,就是岱伊格雅啦——咱们黎人女子,说名字是不说姓的。”
“很好——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多织造一些这种‘土布’用来和汉人贸易呢?”
这时候,旁边的岱诺劳才有几乎插话,赶紧过来解释说:“殿下,这些土布咱们也是有织造了不少的,每次互市时候,这些土布也能占互市贸易的三四成价钱,已经着实不少了。只是价贱卖不出多少银钱。汉人都喜欢穿绫罗绸缎,尤其这岭南炎热之地,人人都嫌弃这土布穿着不如丝帛顺滑,不如葛布麻布清爽。布质地又粗,所以实在难卖。”
此前来这里做生意的汉人,还真是都是笨蛋啊!岭南太热,汉人喜欢穿更加透气吸汗和丝滑的布料不假,可是天下总不能哪里都是这种气候吧?何况,这可是比丝绸原料便宜无数的布啊!
钱惟昱在心中暗暗腹诽,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个名字:黄道婆!历史上,黄道婆不是在南宋末年,才流落海南岛,从黎族女子当中学会了提布的制造技术和纱纺线技术的么?
念及此处,钱惟昱再一回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些年来,好像还真没看到汉人穿着布服饰过。即使有种植的,也是把作为袄、被之类东西的简单填充物。钱惟昱此前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那只不过是因为他出身高贵,一辈子都是绫罗绸缎裹大的,所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下,居然也形成了灯下黑效应。
“真是混蛋,为啥我这个脑子就没早几年想到布这回事儿呢!要是早几年想到,铁定跋山涉水来海南岛取经啊。到时候,哪还用得着像如今这般、只有朗姆酒和茶叶、盐、几项贸易进项。”
岱诺劳和伊格雅祖孙二人看着钱惟昱拎着少女衣袖怔怔出神,犹如入魔,却是吓得不轻,又不敢惊动他。最后还是伊格雅忍不住,伸出一根水葱一样的手指,掐了一下钱惟昱的人中。
“啊,孤刚才想得入神。岱族长,依孤之见,这次熟黎各部想要多少铁器、盐、,都可尽量赊购,以目前各部实际支付能力的十倍为限!也就是说,你们拿得出100两银子,便可购买一千两银子的货!剩下九倍的货款,可以任从你们赊欠,或者拿别的东西抵押!
孤,只要两样东西——第一,各部回去之后,多多织造布,不求如这些服饰的布这般提织纹,只要普通素色粗布便可,日后各部所产布,孤会让汉人海商尽数收购,额定官价,不让你们吃了亏。第二,孤要各部进献所用织机样品,一定要选取各部机构最为精巧练达之物。最后,这些女子礼物,孤很喜欢,但是孤不求姿色,只求族长回去后另行挑拣人选,一定要以织造技法最为精湛的女子来献。”
“殿下,伊格雅便是族中织造技法最为精湛的女子了呢——这些服饰,可都是伊格雅自己织布的。”听了钱惟昱的要求,伊格雅马上扭着袖子不依,在那里哀怨祷告。
“好好好,这种事情反正也造不得假,孤带你走之后,若是不会织布,仔细你的皮便是。此事孤还要去知会其他各部,岱族长便先请便吧。”钱惟昱一拱手,马上兴冲冲地回到前厅,去宣布他的布织造大计了。
能够收获黎族制造技术和布的纺纱织布工艺,对于钱惟昱来说,意义可谓是仅次于石碌铁矿的采矿锻冶了。这一趟海南的旅途,收获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