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芳,我明日要和阿易出去一趟,了结些事情,等我办好了事,就回来找你。”屋檐上偷听的秦玉易心中大惊,藤阁的第一杀手竟然萌生了隐退之心,难道就是为了这小丫头?他拨开些屋檐,又细细将清芳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心中自然古怪异常,但是秦玉筝想要隐退,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大大的好事,又是他秦玉筝先开的口,底下的人焉有不从的?
“小芳儿。”清芳才挽起袖子推开房门,便见一个穿着深蓝锦绣绸袍的男人逆着光站在那里,身影模糊,见她出来,才低低唤了一声,“我来向你辞行。”那翩翩公子哥儿手里头仍然拿着一柄象牙的扇子,手背莹润透白与扇骨无异,清芳心中突然便有些惋惜,这样俊俏的男人竟然这样的心,对那样一个老妖婆也依依不舍。
万里自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见她微微蹙着一双眉头,神色间竟有几分忧虑,心道,她莫不是知道我与王喜璇的婚约,故而忧愁?如此这么一想,神色间也有离别的愁绪,看她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似水,“小芳儿,你放心,等我回了都城禀明了家族,一定不负你。”
清芳原来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未曾听见他话中有异,抬头见他正殷切地看着自己,又不方便再问他说了什么,便胡乱地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万里得了她的应允,心里头如同毛头小伙子似的喜不自胜,什么丢失玉玺之罪,什么家族之命一下子便皆是抛之于脑后了,手指一拂,腰间的青头兽玉璧便已松松摘下握在手心,正要张口,突然间偏间自己原来住的屋子里,秦玉筝背着包袱正要出来。
他怒瞪了秦玉筝一眼,藤阁在江湖上,名声可是不太好的,“芳儿,这是?”他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倒叫秦玉筝和阎清芳愣了一愣,这人怎的说话做事如此的没头没脑,一会儿风情万种,一会儿又怒气冲冲的。
“昨天不就已经说了,他是我的未婚夫婿吗?”清芳笑了笑,满脸的知足,布衣荆钗犹如清风拂面,万里一怔,心尖刚刚那火热的激动慢慢地褪了下去,指尖只觉得冰凉一片,“这么说,昨天他那么说,并不只是为了给你脱身?”
“自然不是。”秦玉筝紧了紧身上的包袱,上前几步顺势就揽过视力还未恢复大好的阎清芳,“清芳救了我,辱了她女儿家的清誉,我自然要负起责任来,更何况,我们情投意合,彼此间再也容不得其他人了。”他一番话绝情又冷厉,一双星眸一眨不眨,气势上足足将万里压了半头。
“小芳儿,你,你真要跟他?”万里面色青白交加,象牙白的扇子颤巍巍直指秦玉筝。
“恩,自然是要跟着的。”清芳松快地点了点头,她昨日得了秦玉筝的承诺,心里头正自高兴,自然也不理会万里的黯然,“听说你也要娶妻了,正是好巧。”她缩在秦玉筝怀里,小小的一团,与那高高大大的秦玉筝正是浓情蜜意得很,万里只是怅然若失地看着她,只觉得方才填满了心间的所有感情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心的失望。
再转眼看那秦玉筝,长相不如自己,家世不如自己,干的还是刀尖上舔血的不光彩的事儿,清芳缘何对他钟情,“那你救我又是为何?”他仍然不死心地问。
“你住在我家里,也算是半个客人,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和你家里人,还有王姑娘交代?”清芳一番话说得再自然不过,万里的一张俊脸却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怪不得,怪不得她和秦玉筝能出生入死,怪不得,怪不得她不顾眼盲也要回去救他,是了,他和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分量不一样的啊。自己何曾吃过女子这样的闭门羹,他看上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欣喜交加,哪一个不是忙着打扮自己来取悦,迎合与他,想到这里,万里才算是有些舒坦。
“民女清芳于我有功,又牵扯进了皇宫秘辛,故而要随我进宫面圣一趟。”他收起手中的扇子,原本,他并不打算用圣旨将她带进都城,原本,他是想回去和家族里的人禀明一切,铺好一切的道路,也料理好王家的烂摊子再接她进都城,却没想到,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郎有情,妹无意啊。
那么,他也只有用这样的法子了,他瞥见清芳脸上一闪而逝的无措和秦玉筝脸上的怒意,他万里向来不是个什么大度的人,笑着祝福心上人和一个杀手的事儿,他可做不出来,要是此刻不争取,以后就都没有机会了。
“我不离开这里!”清芳皱着眉头,眼睛瞪得溜圆,虽然不太能看见万里的面容,却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生气过,“我要在这里等师父,要在这里等阿筝,我不能和你走。”
“小芳儿,这是皇上的旨意,我就算有心包庇你也不成啊。”万里话语温柔丝毫不见刚刚的挫败,“小芳儿你莫怕,皇上是个很亲厚的人,你此番立了大功,他一定会赏你好多东西,到时候你把这屋子翻一翻新,将里头的家具重新布置一番,你师父回来看到了一定夸你能干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