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你这小子不是真的看上那清汤面似的小丫头片子了吧?”玲珑小巧的童子交叠着双手端坐在宽敞的马车内,宽大的衣袖随着车马的颠簸一振一振,神色似乎有些困倦“你可知道要是被宗家的大家长知道你蔑视他们的意思,后果是什么样的吧?”
“知道。”万里恭敬地坐在他的下首,恭敬非凡,“但是万里也知道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对的人着实不易,万里不愿意再像自己的爹那样因为宗家的关系错失了真爱,孤苦一辈子。”
“你好天真啊。”那童子摇了摇头,慢慢睁开了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你可知道要是想要脱离宗家,那是不死也要蜕三层皮的,这近百年来可还没有人敢忤逆宗家大家长的意思,就连你爹那样不世出的天才,最后,还不是妥协了?”他言下之意很明显,你连你爹的武艺都不及,又怎么敢妄想逃离宗家的手掌心?
万里颔首,神情很是凝重,“师叔,你也曾听师父说过的,宗家不是没有人走出去过。”
“的确有人走出去过,但是一身好武艺可是废得七七八八。”那小童子瞪了他一眼,“那也是家里少有的高手,原本已经在宗家里头也是不得了的人物,却不知道因何缘故着了魔似的要脱离宗家,被宗家的大家长们打得半残,侥幸不死才从宗家销了籍,如今听说躲得落魄得很呐。”
万里垂下头,半晌无语,那小童子拍了拍他的肩头,“分家里便是高手如云,更勿论宗家,小子,师叔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喜欢那丫头留着收个小妾就是,何苦一定要如此执着。”
“师叔,我不愿意委屈了她,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万里索性往马车边上侧身一躺,“我已经迟了一步,这名分上的事,再不能输给他了。”
“什么?”小童子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扭头问他道,“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漂亮的眼眸慢慢地阖上,宗家分家,等级森严,自己,真的能从那个大漩涡里跳出来吗。
“小姐,婢子给你梳个双髻吧?”一个沉稳的侍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清芳的身侧,清芳正在梳着头发准备就寝,被这突然出现的人惊了一惊,“姐姐,时辰不早了,为何还要梳髻?”她常年养成的习惯便是前一日早早就睡,第二天清晨天不亮就要开炉做饼。故而时辰到了见没人来管她,她也就自行地铺了被褥,打散了头发准备睡觉。
“这是少主的意思。”那侍婢惜字如金,一句话说完又不肯再多说。
清芳瞥了一眼窗外,难道说有什么官员要来找自己了解情况?便也不再多言,任那女子在自己的头上灵巧得盘起发髻来,“小姐,换身衣裳吧?”那侍婢看了一眼她随身带的麻衣衫,一件件皆是浆洗得发白,怕是不能穿出去的。
“我穿自己的衣裳就好了。”往日里她头发皆是随意地挽上一挽,今晚被珍重地盘了又盘,还别上了几支精美难言的小簪子,漂亮是漂亮的,只是太碍事了些,以后自己还是决计不能挽这么重的发簪。
“小姐,这是去见少主,不可不庄重。”这侍婢见她拿了自己的衣衫就要套连忙上前夺下,言语间对万里恭敬至极,她轻轻拍了拍手,门外又鱼贯进了几个娇美的侍婢来,尽态极妍,真个如同选美一般,清芳瞠目结舌,万里这家伙真是会享受得紧啊。
“小姐,这套阳红的如何?”那沉默的侍婢轻柔地捻起一套衣裙,在灯光下这衣裙薄若无物,波光粼粼,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瑾儿姐姐,这都已是晚上了,这衣裙会不会太过耀眼了些?”一个文静的姑娘指指自己手中捧着的,“你瞧兰儿手里这件如何?”
那侍婢口中轻轻哎呦了一声,“我倒是忘了,家有训,晚上不能着太过耀目的衣衫,亏得兰儿提醒。”她瞥了一眼呆呆站在一边的清芳,细细打量了一番,“正好,这竹青缕衣也能衬一衬小姐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