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早就请你回宗家了,怎的,这么几年小皇帝宠你,你的架子也越来越大了?”讲话的人中气十足,老大不客气。这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眉毛胡子弯弯曲曲就像是被雷劈过似的全都炸了开去,一张脸通红通红,如同常年酗酒过度,一眼看去便觉得此人定是暴躁不堪。
此时他坐在上座,万里坐在下座,“四爷爷说的哪里话,这不是今日中午时分才到宅中,听说四爷爷来了,饭也不敢吃,便赶了来,唯恐怠慢了四爷爷。”
“哼。”那被万里称作四爷爷的人冷笑了一声,“万里,你小子油滑得很,我不与你斗嘴,我来,就是传达一个消息,宗家丢失的大小姐回来了,你们过几日见见,挑个好时辰便把亲成了。”
“哦?”万里顺手端起檀木小茶几上的骨瓷杯,随意吹了吹杯中的浮叶,“好,我也正好有事要与宗家相商。”
“你肯去,那是最好没有的了。”那中年人大笑一声,厅里服侍的小厮丫鬟没有内力,耳膜皆是被震得嗡嗡一震,却也没有人敢伸手捂着耳朵,只是神情里皆是愤愤。
“宗家事务繁忙,四爷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来知会万里,万里便已经在门外备好了马车。”万里言语间和和气气,但已是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之令了,那中年人嘿嘿一笑,“万里,你不是说你饭也没吃就来见我,你看,我匆匆忙忙来找你,自然也是没有吃过饭,我们爷俩儿就好好喝一杯便是了。”
“四爷爷,这,恐怕是不成了,家中还有位客人,是此次皇上交的大案中的重要证人,明日万里便要带她面圣,今日还有诸多的禁忌要教导于她。”万里心中暗骂道,怎的,来耀武扬威完了还要蹭吃蹭喝?
“那简单得很,宗家里头多的是服侍过皇室的人,我随便派两个人来,保管出不了错。”那中年人铜铃大的牛眼里闪过得色,江湖上人尽皆知你家有钱,我难得来一趟还不能好好的探探你的底?
“如此甚好,有劳四爷爷。”万里也不再推辞,“恰好呢这客人从远方而来,带了些特产,来人,去准备一桌菜来,我和四爷爷好好尝尝这特产如何。”
那中年人见万里这小狐狸也不再和他耍腔这才放下心来,复又松松地坐回了太师椅,等着下人备饭。万里想着早早将他打发了,便能快些回去见那小妮子,心里头的火气也略略向下压了一压。
“你就给我吃这个!”那暴躁的中年人将手中的饼子往地上一摔,因着油饼放的时间长了竟然还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看起来当真是硬的很。
万里不着痕迹地一笑,捏着手里的饼子淡然一笑,“家是有些小钱不错,但是若顿顿山珍海味,恐怕也是创家业容易,守着难啊。”
“万里!”那中年人眼若铜铃,一拍桌子大吼道,“万里!你别忘了你身在分家一天,就是一天的分家人!你藐视宗家,这一笔账我算是给你记下了!”桌子上的盘筷皆因他的内力而微微震颤起来,在场内力低微些的仆人莫不是身不由己地矮身蹲了下去捂住自己的一双耳朵。
“四爷爷,这话说的可不对。”万里咽下口中的油饼,“我恭恭敬敬请四爷爷吃客人带来的特产,何来藐视宗家之意?这事儿就算是四爷爷你上报给了宗家,万里也没有不是的地方啊?”男子丰神俊秀,眉眼带笑,一双桃眼弯弯水光潋滟,清芳便是倚着小窗户偷偷地看痴了。
万里设计的小闺房端的是简朴大方中暗含着低调的奢华啊,那铜炉,那妆镜,包括那厚重而光滑的帘幕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不是凡品,清芳虽然万般推辞但是见了兰儿为难的眼神终究还是厚着脸皮老老实实地住了下来,可她在房间里头待得着实无趣得很,兰儿交代她不要去后院,便也由得她一个人随处逛逛了。
在这偌大的院子里头逛累了,她心里头第一个浮出的念头便是去找万里,这念头出现地既自然又熟稔,仿佛这时候便该是要去找他的一般。
“小心!”见那中年人劈掌便要挥向那仍然言笑晏晏的男人,清芳心头没来由地便是一股怒意,小旋风似的翻过窗户一把推开碍事的屏风,倒教她牢牢抓住了那人高马大,面貌通红的中年人一只铜锤般的大手,丝毫也不得动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