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随我来。”那小厮好生眼熟,清芳只是摸着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见过他了,“这么黑,你不打灯么?”清芳见之前侍婢来唤自己都是打着漂亮的提灯,这小厮想来也是马虎,竟然连灯也不打。
“颜星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对这宗家的地形了若指掌,莫说是有月光,就算是蒙住了颜星的双眼,也绝不会走错半步。”那小厮在前面不紧不慢地带着路,慢慢的也不弓着腰了,清芳总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里锁着啊。”清芳指了指蒙着尘的朱门上锈迹斑斑的铜锁,“万里约我在里面相见?”
“是啊,主子就在里面等你呢。”那小厮微微一笑,脸上的蝴蝶胎记栩栩如生,他从袖中掏出一大把的钥匙,不疾不徐地一把一把试着。
“你很奇怪——”清芳往后退了几步,恰逢那铜锁咔哒一声打开掉在了地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清芳小姐,我不会害你的,主子真的在里面等你,你若是不信,颜星陪你一同进去便是。”说罢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烛台,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步便踏进了那黑黢黢的小阁楼里,清芳只是站在门口犹疑得不愿向前进。
“清芳小姐——”里面那小厮听声音已经走得有些远了,她还是踌躇着不愿进去,“主子,清芳小姐就在外面,她怎么也不肯进来。”小厮似乎在报告着什么,隐隐约约清芳能听到一个人低低的说话声。
外面此时传来守夜人越靠越近的打更声,半夜三更,四下无人,若是那打更的看见自己冒失地站在这明显是个荒废的小楼前面,势必要生出事来,无奈之下,清芳只得将心一横跳进那小阁楼里,还不怕死地带上了阁楼大门。
“颜星?颜星你在哪里?”清芳低低地问道,这阁楼里一股尘封已久的灰尘味呛得她连连咳嗽,那颜星明明端着烛台进了这看似不大的小楼里,怎会现在竟然连一丝微光也看不到?清芳有些胆怯,慢慢地向着来时的门退去。
一不留神便倒退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小阮——”那声音在她的头顶温和地呼唤她,“你终于还是来到我的身边了。”
清芳的眼睛在黑暗中蓦地瞪大,刚刚的,刚刚的事儿难道不是梦境?她猛然向前窜了几步,“你是什么人!”
“小阮,你不记得我了——”那人叹了一口气,清芳侧着头仔细聆听着黑暗中的响动,只听那人的鞋底似乎在地面上发出了摩擦的声响,清芳连忙恐惧地后退了两步,“你不要过来,你究竟是人是鬼?梦里面,梦里面,你不是死了么?”
“我死了?”那人温良的声音顿了顿,“我竟然已经死了?”
“你被一箭穿胸而过,焉能不死!”清芳有些抓狂了,自己大半夜的待得原本就被噩梦吓得够心惊胆战的了,竟然还被引到了此处,“还有!你不要认错了人,我叫阎清芳!不叫什么小阮,和你也从来没见过面,不认识你。”
“那你手中的画又是从何而来呢?”那人的声音又近了两步,“这画很久之前就是藏身于这小楼里,数年没有人开启,怎么就到了你手中?”
“我真的不知道,是我用大饼和一个大叔换的。”清芳捏着小拳头步步后退,“你别过来了,我告诉你,我,我力气很大的,要是你再逼我,我真的会揍你!”
“哈哈哈哈——”清芳的头顶上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笑声,隐隐一听倒是有点像白天那见到的老妇人,就在她心生疑窦之时,小阁楼里的烛光点点亮起,焕然一新。原来这阁楼有两层,在木制的小阁楼上,穿着绛色衣裙的老妇人捂着嘴笑道,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愉悦和如释重负“老身见过宗家大小姐。”
“你,你们?”清芳楞楞地站着,半晌才转过身子去看那假冒的金甲人,“颜星?!”
“小姐,你先莫要生气,颜星是我要求他这样做的,老身养育了这府中不知多少的小辈,小姐你从小就是就被送到老身身边长大,乖巧伶俐得很,老身从未这样喜爱过一个孩子,但是你长到两岁被强人掳去,从此音信不知。好在这几日老祖宗保佑,又将你送回了我们身边。”老妇人说着眼眸中泪光闪闪,“自从小姐在老身怀里被掳走之后,老身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若不是还存着一份要找到小姐的心,老身早就自绝在宗祠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