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筝点了点头,心下越发的谨慎,江湖中传言这世上不能招惹的有四样,皇宫里的高手,都城颜姓世家,再剩下的就是神出鬼没的藤阁杀手和有去无回的魔教,身为藤阁的杀手,他自然明白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这个道理。
附子挑了一条最为崎岖陡峭且不起眼的小道,对着小道边一尊又矮又丑的鹰嘴蛇身石雕轻轻诵了句又是古怪,又是令人说不出的舒坦的咒语,继而摸了摸那石雕头颅,便见那小道硬生生地转换了方向向虚空延伸了去,“鬼斧神工,怪不得那荼煞的地宫如此精妙,原来贵教要更胜一筹啊。”秦玉筝目不转睛地盯着向半空而去的小道,“这般没有借力就像半空而去,想来是出自当世名匠雁阵子吧?”
“贵客好眼力,他与我们教主打赌,赌输了,就留下了这山的建造图纸,我们教主按着那指示足足了十年,这才建成了我们现在的天宫。”附子从鹰嘴蛇身打开的大嘴中取出一盏绿莹莹的灯笼递给秦玉筝,“贵客,教主就在上头,你自行去吧。”附子微微一笑,绿莹莹的光下,原本娇美的笑颜显得好不诡异。
秦玉筝却不以为意,接过那闪着绿光的灯笼,嘴里道了多谢作势就要上那天阶。而附子刚刚转身,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便被一只手狠狠地锁住了咽喉,“你们教主让我走这条有去无回的路,意欲何为?”
“唔——我——”附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吓得容失色,而脖颈上的力道更是让她因为窒息而半吐出了舌头,生与死不过一线之间。“方才你故意让我走那满是机关的大路,我便怀疑你了,如今竟然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你可知道,藤阁杀手秦玉筝师从腾阁阁主不错,但他还有个江湖上的师父,便叫做雁阵子,这魔教的宫图,我在幼年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咳,教主,教主说留你不得!”附子一咬牙,顾不得自己的咽喉命门还被人拿捏着,便要从怀中掏出匕首,秦玉筝墨色的双眼犹如上好的徽墨一般,浓的看不出一星半点的情绪,“那就去地底下等着你的教主吧!”毫不怜惜地扭断了这美人的脖子,秦玉筝一脚便踏碎了小道边的鹰嘴蛇身石雕,“你也不会想出,这石雕,是我小时候在师父图纸上的信笔涂鸦而来的吧,不自量力!”
而这一切的动作,不过只用了他一只左手罢了,右手仍旧稳稳当当地提着那绿莹莹的灯笼,“皇宫里的引路灯倒也叫你们用上了,哼。”秦玉筝嘲讽地一笑,屈起食指弹了弹那灯笼的琉璃边框,复又打开了那灯笼的上盖,不多会儿一只通体翠绿,长相煞是可爱的小鸟儿便从那灯笼里飞了出来,而那小鸟一出,原本亮莹莹的灯笼也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万物有灵,青鸟有心。雁阵之徒,恳请引路!”那翠鸟听了这咒,凌空飞着打了个旋儿便往远处一条铺着金石珠宝的光亮大路飞去,秦玉筝紧随其后,一步也不曾落下。
那一头的秦玉筝在魔教中受尽了百般刁难,而这一头阎清芳也是辗转难眠,万里的话在她耳边一阵阵地回响,她强迫自己不要听,但万里的容颜却不时地出现在她脑海里,直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生动。他的眉眼,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他温热的背脊,甚至还有他柔软的手心,无不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被温习。
不行,那妖男子一定是对自己施了什么邪恶的咒,一定是,自己须得在被他蛊惑之前逃离这宅子!清芳的眸子在暗夜中闪闪发亮,只要逃离了这里回到青口镇,秦大哥就会回来找自己,然后带自己走!
思及此处,她一轱辘便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脚踹翻那倚在床框边的画轴,一定是这鬼东西迷了自己的心窍,这才从捡了它之后便诸事不顺,光洁饱满的小脚丫又在那画上狠狠踩了两脚,心里头这才舒服了些。
“衣服在这儿,对了,还有我自个儿的鞋子。”清芳怕惊动了房外的看守,摸着黑收拾着包裹想要逃出这大无边际的颜家老宅,却总是被桌椅所绊倒,痛得她龇牙咧嘴,却还是攥着小拳头一刻不停地打好了包袱,正要往门边走,却不防有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她捂着耳朵惊叫了一声,一把推翻了紫檀木的八仙桌,按理说这样巨大的动静早该有人来查探才是,可就算清芳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也没有一个人影前来。
“是谁?你是人还是鬼!”清芳在房间的角落心乱如麻缩成了一团,隔了好久才壮着胆子喝道,心中却暗想这破颜家怎的这般可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亏得自己是个乡下姑娘,若是个城里头的千金小姐还不早被吓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