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小施主,你踩着小僧的肩膀看看能不能上去?”这土坑看起来倒也不算十分深,两人若是合力想来出去应当不难,清芳点了点头,惠润依言靠着坑壁蹲了下去,清芳想了想,还是脱下了自己的鞋子,用一只手小心抓着土坑边突出的石块,惠润见她踩稳了,这才慢慢悠悠站了起来,奈何他无论如何踮脚,清芳的身量也实在里坑口有些距离。
“唉,算了,这样看来是不可行了,小施主,小僧先放你下来,咱们再商量商量吧。”说罢又缓缓地付下了身子,却不料清芳还没有准备好,他身子突然下沉,导致她方才脱臼的手臂碰触到了坑壁,登时痛得小脸煞白,双腿一软就要从他肩膀上掉了下来。
“小心!”惠润觉察到肩膀上摇摇欲坠的清芳,连忙转过身来垫在土地上,清芳察觉到他的意图却不愿意无端承别人的情,只能硬生生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坑壁上大树外露的树根,整个身子至此便悬空挂在坑壁上。
“对不起对不起!”惠润看着她咬着牙抓住树根,心中一凛,好有韧性的一个小姑娘,连忙起身拖住她的脚,助她缓缓下来,“小施主,坐在小僧背上将鞋子穿上吧,放心,出家人六根清净,只要心中无一物,就算有些肌肤之亲,也不过是大爱罢了。”为了宽慰她,惠润故意说道。
清芳却仍旧摇了摇头,自己用一只手穿上了鞋子,“小丫头,你太倔强了。”见她始终不打算依靠自己,惠润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才多大一点点,还是个孩子,总归要学会依靠别人,借助别人的帮助不是?你看,你的手臂脱臼了,方才又遇到那么大的危险,怎么就不能接受一下我的帮忙?”惠润越说越生气,“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小施主,方才你宁愿损毁身体也不愿意承我的情,是不是还是害怕我是个坏人?这样吧,我把眼睛蒙上,什么也看不见,总能让你宽心了吧?”说罢,惠润一摆手便从衣襟下摆处撕下长长的一条布带子。
清芳垂下眼帘,手臂脱臼处还在隐隐作痛,那厢惠润已经严严实实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这样好了吧,就算我是个坏人,看不见你在哪里,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吧。”说罢便摸索着上前,“我帮你看看手臂吧,脱臼了如果不及时接上,后期会落下残疾的。”
清芳见他真的蒙上了双眼,神情一派坦荡,也再不好意思离他远远的了,依言将自己的手臂递了过去,惠润隔着衣料轻轻地触碰着她的手臂,“是这儿吗?听你没声儿,想来不是这里。”
“是这儿吗?”惠润总算找到了脱臼的关节处,清芳被他按得痛得微微地哆嗦着,惠润感觉到手掌中清芳细细的手臂带来的颤抖,知道她疼得厉害,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利索地将那手臂向前一带,找对了方向后,利落地又向上一托。
“啊——”清芳低低地痛呼了一声,“成了。”惠润拍了拍手,将清芳的手臂放了回去,“最近呢你先少用这只手臂,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也是知道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病根,自己要注意些,知道吗?”
清芳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了,接下来咱们再好好地寻找出去的办法吧。”经过这一番折腾,惠润也着实有些疲惫了,习惯性地摸了摸脑袋,却发现刚刚还突兀地鼓在那里的大包,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神奇地消了下去,他心中感觉这小姑娘不是寻常人,却也只是在心中暗自思忖,并没有问出口来。
反倒是清芳掰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太清楚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我明明在金山寺里修行得好好的,中午才略略打了一个盹儿,再睁开眼睛就躺在这个园子里了。我一个人在这园子里找了很久,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也找到外边的围墙,也找不到出这园子的门。好像咱们被困在这园子的最中央了。”
难道他是被人牙子拐卖到这里来的?清芳和惠润心中都暗自想着这个问题,可是拐卖清芳还好说,这惠润,一个普普通通的僧人,着实是没有什么拐卖的必要啊。
清芳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而惠润仍然蒙着布条,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对面,想要找出去的法子,让他蒙着眼想来也不太好。
惠润正沉思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感觉一双小手将自己系在脑后的结打了开来,睁眼一看,清芳正自顾自地用那布条笨拙地缠在自己脱臼的手臂上,他心里头不觉好笑,想来,她是相信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