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郑武心神俱裂,见万里捂着自己的肩头,慢慢倒在地上,“给我杀了她!不惜一切手段!”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那个一头银发的女孩已经飓风似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双碧翠的眼睛犹如暗夜的催命符一般深深地凝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引入地狱一般,郑武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所言所做,在她的面前,在她双眼的注视下,仿佛孩童一般幼稚无礼。
她长而幼细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着,没有表情的面庞更像是一个木偶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曾经红润而白嫩的肌肤如今苍白中透着铁青,只是和她面对面站着,仿佛都能感受到她身上四溢的冷气。
“你……”郑武张了张口,着魔似的盯着她翠色如同猫眼般的眸子,喉头哽了哽,一时间倒觉得若是对着她开口,只怕亵渎了她似的,她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尊行走的玉雕一般,清冷,孤高,没有人气……
“清芳……”秦玉筝打量着她,心里头有痛,有怜,但她的身旁就站着她的母亲,自己又如何在答应了给她一生幸福之后与她开口,他心中唯一藏着的一个一见钟情,永生难忘的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清芳扭过头,用一种古怪又陌生的眼神望着他,再不复方才的痛苦和挣扎,此时的她,已是完完全全成了一种兽,而非,一个人。
“嗤——”一声穿透声刺进她的左胸腔,带动她整个人向左后方倾斜而去,她低头看了看镇南王刺进自己身体的长剑,伸出右手一寸寸将那剑缓缓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妖孽!”镇南王将郑武挡在他的身后,复又拔出腰间的匕首要向她刺去,“畜生!”宁恒厉声骂道,“你杀我儿一次,还想再杀她一次,却要问问我答不答应?”她将断雪剑横在胸前,足下一点便又要向镇南王攻去。
而清芳只是看着他们打来打去,碧翠的瞳仁里平静无波,而她的右手上,万里的鲜血还在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
“护驾!”镇南王与宁恒势均力敌,一时间也分不出谁胜谁负,可他心里头深知,将清芳放在场上最后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然而自己方才那一剑对她丝毫也构不成伤害,想来也只有放下自己的尊严,让她以一对众了。
御林军扛着铁盾缓缓向前,然而就在他们收缩起包围圈时,却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气,有一个士兵透过铁盾朝阵中望去时,不由大惊失色!以清芳为点的大地正在迅速地封冻着,而那个一身纯白的怪异女孩儿却好像无知无觉一般,任由那寒气四下扩散着。
“阿恒,别打了!大家快离开这里!”颜烈趴在地上,受到寒气的影响最大,此刻说话都呵起了白气,而秦玉筝则不由分说上前便拉住了宁恒的胳膊,想要带她离开这里,却不料他这一个动作令他身后的寒气蔓延速度变得更快。
此刻,离清芳近一些的,躲闪不及的御林军靴筒上已经凝起了一层淡淡的霜,有的人已经冻得受不住牙齿打起了冷颤。
清芳歪过头,看着她身前的御林军,面无表情地朝他们一摇一晃地走了过去,“小心,这妖孽会使些妖法!快请点墨飞霜师徒俩来!”镇南王急忙命令他身边的随从道,虽然他平时最痛恨这些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可是当真正用言语无法解释的现象发生时,他也唯有将希望寄托在这些江湖术士身上了。
“皇叔,一会儿能不能别伤了她?”郑武着迷地盯着身上正散着寒气的清芳,他要是知道她会变成这样,一定早就这么做了。
“胡闹!”镇南王虎眸只轻轻扫了郑武一眼,郑武就垂下头来,“都这个时候了,你不想想如何保全自己,还想收着这个妖孽?要是被天下人知道了,你这个皇帝就别想再当了!”
“清芳,不要啊……”受了重伤的万里被手下扶了起来,仍然努力想要向她那里走去,“不要开杀戒……不能啊……”因为过多的失血,万里只觉得脚步越来越虚浮,“还不快带侍郎离开!”郑武从郑嶷身后下达着命令,“你想看你家主子死吗?”年轻的死士看了看与御林军对峙着的清芳,又看了看虽然死咬着牙不松懈意志,但很可能会因为旧伤未愈,而新添的这一处伤致命的主子时,他立刻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清芳没有因为万里的呼唤而回头,就如同她听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的声音一般,如今的她,不过如同一具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罢了。
“点墨飞霜到了。”镇南王的随从领来了两个形容都罩在一袭黑色的大披风里的人进了宫门,步入了大殿。
围着清芳的御林军依次让开,一条道路便展现在了点墨飞霜和浑身缟素的清芳之间。
“师父,她体内并没有蛊虫,她不是被人操纵复生的。”两人窃窃私语着。
“不对,她没有死,要说死,可能方才只是陷入了假死状态,要是硬要给她的这种现象下个定论,大约可以称之为尸解,然而她并未成仙,反倒像是入了魔,这个我倒是从未遇见过。”开口回答的声音隐约能够听出是个女声,他二人前来倒好像并不是来完成任务的,倒像是来学习求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