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莲之接过清芳,看了看她的面色,扭头对见苑说道,“你一会儿送她下山去吧。”
“为何?”见苑听到席莲之说要将清芳送下山顿时不解,“她,她不是归墟之人吗?师父您不是想让她为您接任归墟引导者的位置吗?这时候却为什么要送她下山?”
“她此刻身子太虚,如果强行将我的位置转嫁到她的身上,很可能会让她的精神崩溃。”席莲之将清芳又交给了见苑,“我还在世上一日,就要尽一****的责任,她还小,不应该这么早就接受这样清冷的命运。”
“师父……”见苑看着师父一向孤高的面庞,心中竟也有了些说不出的酸涩之意,世上的人只道北昆仑上的神仙能济世救人,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孤独。
“送她走吧,她的师父此刻也快来了。”席莲之将手收拢入袖中,“从今以后,她肩上的命运,就交由我来承担,等到我回到归墟之时,再将她招来吧。”
“真的要送她走吗?”见苑看着虽然陷入沉睡,但是面色依旧痛苦的清芳,心中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师父,您不是很喜欢她的吗,为什么不将莞尔的事对她说清楚,为什么要任由她误会你呢?”
“见苑。”席莲之转过头,出色的五官都仿佛带上霜雪一般冰凉,“不了解,就不会牵挂。”
“师父,你这又是何苦?”见苑摇头道,“这丫头心善又乖巧,比之当年的莞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更何况我看得出她也是一心尊重爱戴您的,就算不让她接任归墟引导者的位置,您也完全可以将她留在身边,一方面让她留在我们北昆仑也好保护她的安全,以制衡天下的格局有朝一日不被大乱;另一方面,您也,您也可以不用那么寂寞了。”见苑站在席莲之的面前,拱手弯腰道,“师父,求您也考虑考虑自己吧,你为这个不属于你的天下已经付出了太多,如何就不能留下一个小小的姑娘来呢?”
“留下她?”席莲之看着面前这个唯一留下的徒弟道,“见苑,我不能留下她。”
“这又是为什么?”见苑见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的固执也不由得有些急了,“一个需要得到师父的关爱,一个又需要永恒的陪伴,难道留下她不是最好的方法吗?”
“我不能如此自私,她已经对我有了怨念,留下她,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席莲之用手在虚空中浅浅一挥,一行白鹤便由远及近地缓缓飞了过来,“见苑……”席莲之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顿了半晌,却还是没有开口。
“师父,求您再缓几日吧,哪怕等到她醒了再做决定也好啊,这样一声不吭地又将她送下山,她心中一定会很失望的。”见苑看着那一行白鹤越飞越近,连忙又恳求道,“或者如同师父您刚才所说的,让我送她下山也好啊。”
“见苑,她已经知道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往事了,你今后也不要再与她接触了。”席莲之朝那一行大小高矮都差不多的白鹤点了点头,又以手指了指躺着的清芳,“去吧。”席莲之在胸前结了个极为优美的手印,为首的白鹤立刻收拢了翅羽,通人性似的向他弯了弯脖子后,又朝身后的几只白鹤长长的“噶——”了一声。
见苑此刻也知道师父的心意难违,却仍然不死心地说道,“师父,徒儿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今日您若是放她走了,徒儿保证您会后悔一生!”说罢也不管席莲之听不听他劝便转身离开,摆出一副再也不管的样子来。
席莲之听到了他说的话,可是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任一只白鹤将清芳负在背上,其余的几只围绕在她的身边展翅飞远,“我后悔一生,也比,让她陪着我后悔一生要好啊。”席莲之转身看着不理解自己的徒弟越走越远,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你既然不惜牺牲自己的阳寿为我续命,那就让我用余下的时间,为你再最后争取一些自由的时光吧。”
“师父,你还是放她走了。”远远的,见苑满脸惆怅地看着由白鹤带走的那个女孩,仿佛心底里也空了一块,古懈走了,大师兄走了,莞尔走了,最后,清芳也走了……师父,你究竟要一个人撑到什么时候?
“小二,来碗甜酒酿。”被冻得直哆嗦的杨芷薇一进铺子就立刻挨着火盆坐了下来,“再烫一壶桂酒来。”
“好勒姑娘稍等。”小二见铺子里难得的来了一位可人儿,立刻打起了精神,“后头的,这位姑娘要一碗甜酒酿,一壶桂酒,赶紧热乎地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