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被什么东西跟踪是谢秾走到护士站时察觉到的,虽然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但他的的确确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黏腻的视线像蛰伏在黑暗里的毒蛇,尽数攀爬在谢秾裸露的肌肤上。
谢秾心跳的很快,攥着剪刀的手又抓紧了几分,提速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停下脚步,像被电视按了暂停键般愣在原地,几秒后,他眼神倏地发狠,举着锋利的剪刀猛地就朝身后刺过去——
剪刀稳稳停在半空,有什么黏滑的东西飞快缠住了他整条手臂。
谢秾瞪大了眼,等看清楚身后的东西时,脸上全是掩盖不住的震撼和惊愕。
是一根挥舞在黑暗中鲜活的藤蔓,大概有婴儿手臂般粗,颜色是浓郁到几乎发黑的墨绿,浑身长着尖锐的木刺,滕蔓顶端生长着有一朵还未绽放的花骨朵,它直立在空中,几乎和谢秾平视,浑身散发着一股极具骇人的危险。
什、什么东西!
这超乎常理的东西让谢秾直接愣在了原地。
巨大的藤蔓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谢秾,谢秾死死盯着眼前的东西,呼吸放轻,完全不敢有所动弹。
花骨朵歪头盯着谢秾,片刻后,它像突然害羞似的,只见藤蔓上的尖刺一根根全都软了下去,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原先紧闭的花瓣开始一片一片舒展打开,直到花朵彻底暂放,糜烂的玫瑰花香扑鼻四溢,冲刷了弥漫在空气里那股腐败的腥臭味。
红色的玫瑰花像浓郁的鲜血,它摇着身体,求爱似的贴上了谢秾泛白的脸,甜腻的摩挲着。
什、什么情况?!
脸上是花瓣细腻的触感,谢秾简直头皮发麻,冷汗至他额头滑下,怀里的小家伙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此刻紧张的气氛,含着谢秾的胸吸的有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发出几道满足的呻吟。
紧贴着谢秾面颊的花朵听见声音,它顿了几秒,突然直起身,微微低头,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勾勾盯着谢秾怀里吸奶的婴儿。
缠绕在手臂上的藤蔓骤然收紧,猛然间爆发开来的杀气浓郁到几乎令人窒息。
小家伙好似也感受到落在他身上不善的目光,突然松开嘴里一直含着的乳头,看着挥舞在半空的藤蔓,咿咿呀呀叫了几声。
仿佛被挑衅了,原本面对谢秾还无比温顺的藤蔓,突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木刺猛地竖起,尖端还泛着骇人的红色寒光。异变骤生,花蕊中心顷刻间长出几排尖锐的牙齿,滴滴答答往地面上淌下透明的粘液,拉着丝,猛然朝小家伙攻击过去。
谢秾瞳仁剧缩,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不好——
“砰——”
枪声响起,突然从身后射出的子弹精准打在藤蔓身上——绿色汁液飞溅,落在地面竟发出腐蚀的声音。
随即走廊里响起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原本准备攻击小家伙的藤蔓猛地抬头,杀气四溢对准了谢秾身后。
“喂,别动。”
懒洋洋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是个男人。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原本乖巧窝在谢秾怀里吸奶的小家伙,手臂突然一伸,根本不怕藤蔓上长满的尖刺,它动作快准狠的抓住玫瑰花头,玫瑰花被他抓在手里,鲜红的花汁从他稚嫩的掌心里流出来,像盛开的红梅滴落在地。
空气里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谢秾闻着这股馥郁的花香,头逐渐开始眩晕起来。
像条毒蛇被捏住了七寸,藤蔓在小家伙手里疯狂扭动着,粗长的身体像条巨蟒似的击打在墙壁上,坚硬的墙壳在藤蔓的攻击下脆弱的好像纸糊似的,墙壁脱落,露出底下的红砖,唰唰的灰尘从头顶落下,整栋楼仿佛都颤抖起来。
小家伙完全不惧发狂的滕蔓,两眼弯弯,嘴里发出银铃般“咯咯”的清脆笑声,那愉悦的模样就像抓住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滕蔓被子弹击中都没有这般发狂过,明明是如此骇人的怪物,此刻却挣脱不开一个脆弱的婴儿,这属于有点恐怖了。
谢秾盯着怀里笑的开怀的小家伙,后背渐渐开始发寒。
原先缠绕在谢秾手臂上的滕蔓分枝见形势不对,它迅速松开谢秾的手臂,谢秾则趁机把手臂收了回来,这根滕蔓分枝身上没长那些可怕的尖刺,但在松开谢秾手臂那刹,就见它身上猛地长出泛着寒光的尖刺,像根钢针似的,嗖的朝小家伙脸上刺过去。
小家伙还舒服的窝在谢秾怀里,见对方攻击而来,在谢秾惊骇的目光下,他突然张大嘴,不知何时长出来的两排锋利的尖齿,像吃人的怪物,一把把手里挣扎的玫瑰花胡乱塞入自己嘴里,饕鬄进食般大口大口嚼着,没几秒就被他吃了个精光。
谢秾人都傻了,上一秒还在他怀里乖巧吃奶的婴儿,下一秒就张开血盆大口把凶残的滕蔓怪物给吃了!这究竟是什么!
他眼前阵阵发黑,手忙脚乱的扯开怀里的怪物,一把将他丢在了地上,紧接着后退几步。
婴儿完好无损的坐在地上,似乎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摇摇欲坠的谢秾,小嘴一瘪,又要故技重施大哭起来。
这次谢秾可不上当了,惊恐眼神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