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能想象到伊诺克离开他们视线后步履轻快，活像是释放出狱的犯人。
伊诺克一走，这顿饭的意义某种程度上又变了味，原本还能称得上一桌女主人缺席的餐宴，但剩下的两人，一个是国王，另一个是王子，未来王国的继承者，因而也只剩下了不带丝毫亲情意味的疏远，他们确实也已经很久不曾说过话了。
他本想也如同伊诺克一样起身离场，可座首的国王先一步开口。
“莱克，我很高兴。你愿意来与我一同共进晚餐。”国王双手手指交叉，缓声道：“这几年我虽不曾回宫，但交给你的一些小问题你也处理得很好，学业也不曾落下。”
“……”莱克瑟斯不语地按耐住起身屙冲动，他也知道这是国王留他有事。
几年前的他说不准还会觉得父亲是回心转意了，但就算是如此，他依旧抱有一丝希望。
他的父亲应该不知道伊诺克强奸威胁他的事。
而自己……
他疲倦的在心底舒缓了一口气，那有什么用呢？
国王到底是爱他和母亲，又或者是那个已经长眠的女人，这些事情，什么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莱克瑟斯此时一点不在乎他的父皇如何宠爱私生子，或者说，比起私生子这个问题，他现在的另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更迫在眉睫。他之所以还在这里，就是因为伊诺克身上……他的身上还有那个淫纹。他的命脉被私生子牢牢地握在手中。
只要伊诺克留着留影球一天，自己就不得不是他的奴隶。
他看向上座，金眸冷淡，英俊的五官亦是如此的模样，“父皇有什么事，直说即可。”
“你年纪不小了，未婚妻一事，有你的母亲替你决定，另一方面也要开始接手政务了。”父皇一派温和的慈父做派，唠唠叨叨地说了起来，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
婚姻，政务，都是他必须经手的事。
“无论你是不是还在气愤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但国家未来的国王只有你，我能承认的皇后也只有你的母亲……只要你一切都好。”
只有他一切都好，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不好呢？
还是说…如果暴露出去……
“父皇。”
他抬起头，“伊诺克……”
“伊诺克有我照料，莱克，他只是个孩子，不用在意他。”国王轻描淡写。
莱克瑟斯沉默地用力分开厚实的肉扒，刀尖割开肉汁，他绝对不能任人宰割，未来的国王，为了权力和地位，为了这个破碎边缘的家庭。
“比起他，我更担心你，莱克。”国王温吞地道，“你已经有很久没有与我说过话了。”
“如果你真的担心我，就应该去看看我的母后！”
莱克瑟斯放下刀叉，冰冷的刀叉撞击在温热的盘子边缘，他的视线猛地上移。
他的母后……在宫中无数次的垂泪，等待着他的父皇回到那里。
的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的父皇只是笑笑。
“有时间的话……”
“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莱克。”
就好像只要他不会让他失望，就会回到那座王城。
莱克瑟斯起身，他看着眼前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掌权人，只要自己成为了他，那他……就不得不回到他母后的身边。
他下定了决心，“父皇。恕我先行离开。”
“不再吃点么？”
国王追问道。
莱克瑟斯冷漠地扯了一下嘴角，金色的碎发垂落，遮掩了几分炙热灿烂的金瞳，“不用了。”
……
莱克瑟斯是来找恶魔的。
但他不需要知道恶魔在那里，因为恶魔会在他的身边，他会在下一个拐角从廊厅的拐角处冒出一个脑袋。看见他来，恶魔似乎也毫不惊讶，反而昂起下颚，唇角微弯。
“哥哥，你来了。”
纯粹的黑发间，偶然泄露了一丁点的金色。
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
只可惜，这光不是光明，而是宣告黑暗即将吞噬最后一点色彩。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哦。”
恶魔委屈地叹了口气。
“关于那个交易，也该告诉我答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