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亮的早晨来临，刺眼阳光穿过窗户，霸道照亮屋内每个角落，周源眼睛被照的眼睫轻颤，伴随耳中嘈杂的噪音如雷贯耳冲入耳里，他困顿爬起，眼睛费劲睁开一条缝，下意识叫出室友的称呼：“老秦呐，干嘛呢？吵死了。”
“太子醒了。”千草早早守在一旁，误以为太子记错自己的名字，缩起脖子轻声提示，“太子我叫千草啊。”
熟悉的声音令周源打了一个悸颤，这才注意到耳边并没什么嘈杂声，房间的布局也与昨晚他看到的的无异。
他抬眼打量房中古色古香的摆设，一张花梨木书桌就在不远处，案上磊着几本书和文房四宝，案边的一角摆有一只长颈白瓷瓶，瓶中插有几根枯枝，再往前看是被轻纱遮挡住的前厅，朦朦胧胧。
收回目光，周源在千草脸上不停打量，直到少年脸色涨到通红，才收敛。
“哦。”周源怔了怔，发现自己嗓音跟以往不同，好听不少。他坐起道，“我有点饿了。”
“早膳已经备好了。”千草脸上红晕消散，说道，“不过九公子让您在用膳前先去他那里。”
“九公子？”周源眉宇微微颦蹙起，心想这个称呼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此人是谁。
正当他苦恼之际，一张熟悉的温和面容自脑中闪过。周源眸子瞬亮，故作淡定道：“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强忍腹中饿饥，周源换好衣裳，让千草在前带路，自己心安理得跟在后面。
走过几条石板铺成的小道，千草终于耐不住停下脚步，开口道：“太子还是您走前面吧。”他与太子的位置实在不合规矩。
周源当下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不明所以地应了声，没有换位的意思，摆摆手示意千草继续带路。
想他一个当代青年，莫名其妙从高楼跌落，莫名其妙变成太子，脑中没有一点这个世界的记忆。
他在哪？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身边都有什么人？
这些周源统统不知道。
“太子，太子？太子！”
千草的喊声拉回周源飘远的思绪，他茫然抬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小院前，有名身穿青色氅衣，长发披肩的英俊男子，眼色温和，静静注视着自己。
他们已经到了九公子的住处。周源尴尬笑了笑，进入院内。
九公子的住所不似太子院落精致，周源前后打量一番，见方寸院里摆满一人高的木架，每一层上面晒了品类不同的草药，整个院内全是草药独有的气味，周源很喜欢这股特殊的草药味。
九公子代千草关上院门，示意周源坐到院中的小木桌旁，那摆着一口盛满漆黑药水的白瓷碗。
“幸苦九公子了。”千草念叨起来，“昨晚我死活睡不着，就拉护卫长来这里。九公子精通医药，一闻便知香炉里有毒，连夜给太子熬了驱毒的药汤。”
听完话，周源细细端详九公子的神态，果然在对方脸上捕捉到掩藏不住的倦意。
九公子开口道：“这毒药名为红伞粉，获取困难，需要付出众多金钱才能得到，肯定不是千草所为。”
周源听不懂毒药的事情，但明白九公子在为千草证明。他点点头，端起碗，一鼓作气把药灌入口中。
九公子见周源喝完药，问道：“太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周源咂咂嘴，满腹苦味瞬间涌到口中。
九公子坐到周源旁边的木凳上，拉过他的手腕，食指，中指，无名指相并按压在腕侧。从没接触过切脉的周源不由敛声屏息。
须臾，九公子面露困意，仔细端详周源脸庞片刻，提醒道，“太子不要憋气。”
“哦，好。”周源带着局促，脸上发热。
一刻钟后，九公子抽回手，重复方才的问题，“太子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周源稍作犹豫才道：“其实我昨晚头晕的厉害，没办法集中思考，结果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忘了很多事情。”
千草咋呼：“难怪太子早上叫错我的名字。”
九公子单手抵在下颚思索了会，嘟囔道：“红伞菇磨制成粉，倒入凉水中就是去痨病的良药，若与热物结合会产生毒气，重则丧生，并没有记载失忆这一项啊。”
他念叨的声音不大，周源离的近，听得清晰，心中慌乱。
“是不是烟太浓了，我看里头的灰，应该是放了很多的檀香。”千草没听见九公子地嘀咕，只听到周源说的那句“忘了很多事情”。
他插进来一嘴：“小时候我家隔壁有个寡妇寻死，在屋里烧了好多碳，那个烟浓的呀，都冒出屋外了。最后被人发现拖出来，问她话好半天都答不上来，一问就摇头，说自己不记得了。”千草说得绘声绘色，一双手小动作不停。
“不一样。”九公子认为两者之间不存在联系，香炉里的烟再浓，也没到把人熏到头晕的程度。
他开始对太子失忆这件事感到好奇，这个能救人也能杀人的药粉真有让人失忆的功效吗？如果是，为何书上没有记载，也没有相关的传言呢？
周源不禁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左看右看把话题扯开。他捂住肚子眼巴巴看向千草，抱怨道：“我好饿啊，胃开始抽了。”
“诶呦，差点忘了，太子太没用早膳呢！”千草一拍额头，忙向九公子告辞。
周源舒了口气，在即将迈出小院时，九公子突然唤住他，抿唇笑道：“太子可还记得我的名字？”
周源背对九公子在心里嘀咕道：“我现在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记得你名字。”
暮然回首，周源却被九公子的笑容打动，脑中似乎有什么渐渐浮现，脱口叫出“柳生”二字。周源回以相似的笑意，毫不犹豫道：“你的名字我还是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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