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皮抽筋般的疼。
这是铠睁眼后唯一的感受。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后腰传遍全身。仿佛四肢五感与自身割裂开来,能感受到的只有一具伏趴的人形的肉块瘫软在阴冷的青石地面上。
待到五感恢复,铠抬起了半阖的眼皮,眨了眨沉重的睫毛,眼里似乎还残留着褪不禁的血色,城民的无助哀号隐约回荡在耳边,记忆的最后是一座尸体堆叠的京观和妖兽张狂的笑声。脑海仿佛被一股阴冷的黑雾笼罩,浑身被无数利爪拖拽着坠入深渊。
“你醒了。”伴随着牢门打开的声音,一串沉稳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铠费力地抬起脑袋望向来人,挣扎了许久视角却依然固定在来人小腿的高度。待到无知觉的躯体缓缓恢复行动力,铠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脖颈被捆龙索死死固定在地面,胸膛浸在浓稠的血液里。
下身被迫化出龙尾,曾经鳞片光洁如玉、有破云断日之能的强健龙尾无力地垂落寒潭。寒气逼人的水流冲刷着伤痕累累的尾尖,压制着龙族血脉的恢复效果,让外翻的皮肉多了几分折磨。后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伴随着温热粘稠的血色液体涌出,顺着尾部流淌到冰冷的地面,再度变为一摊冰冷的泥淖,弥漫出浓浓的血腥味。
来人跟他有着相似的发色和眸子,周身气度沉稳,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凄楚神色。
是三叔。
要说族里待他最好的,大概就是三叔了。自从父亲死后,铠和妹妹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三叔在负责。
铠的父亲虽是青龙之王的胞弟,却文不成武不就,偏偏爱好画作,爱的还是为人所不齿的房中画作春宫图。经常接连数月沉迷声色,让各族美人身穿轻纱摆出诱人姿态让他作画,然后左拥右抱度过荒淫的一夜。
铠的母亲就是那数十美人之一。
他的出生从来没有被人期待过。或许只有那个命短的母亲幻想过母凭子贵,却又红颜薄命,死在了生产那晚。那晚,出生了一对龙角畸形的龙凤胎。
铠和露娜自出生起没有得到过皇族的尊重。他们在皇家眼里只有一个名字,杂种。他们是同辈欺凌的对象,是出气筒撒气包。因为无论如何欺凌压迫,铠的父亲都不会多看一眼。
瘦弱的小青龙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妹妹,承受欺凌者的拳打脚踢。抱着呜咽的妹妹,铠发誓总有一天要出人头地,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他们。
情况在铠的父亲死后急转直下。他们甚至没有容身之处了。看着冻到发抖的妹妹把最后一件挡风的外袍给了自己,还要勉强扬起笑脸说自己是小火炉不怕冷,哥哥在外面养家要多穿些时,铠第一次哭了出来。
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光中,也只有三叔会把房里的碳匀出来给抱在一起打颤子的兄妹了,毕竟谁会愿意养一对杂种呢。
“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