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肉男一下子苦脸了,知道这是如假包换的内行了,他几次嗫喃,都没说上话来。
“你们几个,都过来……说说,前因后果,究竟怎么回事?”董淳洁把几个人都叫了上来,在他的追问下,这几个便衣吞吞吐吐交待了个前因后果,是分局的直接命令让他们抓一个敲诈勒索的嫌疑人,分局长直接下的命令,至于其他,他们也不清楚,只待抓回去审问主谋。
不用说,肯定抓住胖揍一顿,这是世界通行的文明执法标准,董淳洁听着,却意外地做了几个不和谐的动作,给一位瘦子整整衣领,给横肉男系上了胸前的扣子,给他们四人的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眼光,做完了这些他问了句:“还想继续当警察吗?”
四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那横肉男道着:“领导,要处理就处理我吧,他们几个刚进队……我们虽然是奉命行事,可也不想给局里添麻烦。”
这个年纪较大了,是个老警痞了,知道这事捅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顶缸了,倒不如自己担着落个仗义,董淳洁问其他人:“你们同意吗?”
“说什么呢?人是我们抓的。”
“想干嘛干嘛,大不了一起开除。”
“你们这也是钓鱼执法。”
那三位急了,横肉男一吼道:“闭嘴,都滚一边去。”
一声吼把三人压住了,横肉男站在老董面前,凛然之势好不慷慨。
“得了得了……一群土匪,什么东西,就你们,把警察的脸都丢尽了。”老董骂了句,那横肉男咬牙切齿的功夫,老董却是狠狠地一拳捶在他的胸前赞道:“不过冲你刚才这样子,丢脸归丢脸,还不算个一点脸都不要的……这事我保留追究你们的权力,你们四个听着……”
四人一听有转机,紧张而期待地看着老董。
“那个女的,认识吗?”董淳洁问。
“认识。”横肉男道。
“接下来要办两件事,第一件,把那个女的,杨凤兰,抓起来,我相信你们知道她是谁,她是什么身份……敢不敢干?”董淳洁问。
四个交换了下眼色,横肉点很光棍地点点头,没异议,尼马把老子坑国安手里,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好,相信我,有人会害你们,肯定不是我……第二件事,把女嫌疑人,和这一封封好的资料,送到保密局,那儿驻扎着一个国安总部来的行动组……嗯,找陈傲或者戴兰君都可以,人、东西,全部交给他们,然后你们就留那儿,不要出现。”董淳洁道。
横肉男纳闷地接过资料,他知道不是私事,只是犹豫地问:“不要出现?”
“你要不怕下命令的人收拾你,那你随便出现吧……等他进去了,你们再出来,将功补过吧,我知道你们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对了,不对告诉行动组,你们见到了谁。我实在没地方关人,有地方我早把你们关着了。”董淳洁道,一摆手,带着仇笛回身走,车里的特勤手段不错,跳下车,手里扬着自解的铐子,做了个鬼脸,把铐子扔回来了。
这四位看着人家远去,没怎么思索,风驰电掣地就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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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你这可是妇人之仁啊。”车上仇笛笑着问。
“上梁不正,换多少下梁都是歪的。”董淳洁无奈地道,这些听命行事,你就拍死一群又来一窝,根本没用,他翻了仇笛一眼道着:“别老董老董叫,我好歹一副局级干部呢。”
估计心情不太好,包小三说了:“就是,董哥是红二代还是三代来着……哎董哥,您祖上是不是名人……不会是炸雕堡那董存瑞来着吧?”
众人噗声狂笑,气得老董差点崩了大牙,他伸手要揪包小三,包小三呲笑着躲开了,气不自胜地直拍着大腿道着:“我这官当得啊,快与贼寇为伍了,坑蒙拐骗抢,再加上黑.警察……哎,我有负父辈的重托啊。”
“还有个偷的,您没算上啊……董领导,我找到一笔钱,您要不?”管千娇出声了。
董淳洁闻言,兴奋地爬起来了,脑袋差点碰了车厢,这里掌握的信息与国安总部同步,比行动组的级别还高一级,管千娇除了找伺机下手抢的女嫌疑人,还在浩如烟海的银联资料里查找隐匿账户的信息。
“八千多万……”董淳洁惊讶道。
“对……您看,这是一个标准的蚂蚁搬家手法,起初是营收现金存入,然后是支付账户划出,貌似流向装修、零售、服装、运输等,但我反查这几个账户,大多数只有和这一个账户相关的流水……也就是说,这些账户很可能是皮包公司建的空账,其目的就是为了多几层跳板,最终把斥出来资金……化零为整,进入到这个公司账户……我甚至可以判断,这个公司同样也是个皮包公司,您看,他的转账的大多数是外贸业务,金额都不大,但交易额每天都在进行……所有的支付都是网上支付,没有一笔付现业务的公司,说明什么?”管千娇道,在她的面前,涉及四面多个账户的信息,连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树,用不同颜色区分着,所有的账户,都都拐着弯联结向中心高亮的地区,这一区内,是段小堂的数个涉案账户。
“很直观啊,我明白了,他们是把非法资金化整为零兜几圈,然后再化零为整,归拢到一起,中间层就是这些让我们查得焦头烂额的小公司账户?”董淳洁道。
“对头……我的精力确实不够啊,关联账户可以适用于倍增理论,一个关联七个……四层以后,就有数百个了。”管千娇道。
“汗颜呐……我们的大信息平台有几十人还没查到这儿。”老董尴尬道,没想到拣到的都是宝。
“那不一样,你们是用给定的限制条件查,而我可以进入部分……部分啊密级不严的银行网络,还有这位抢回来的银行卡比对,自然要快一点。”管千娇道。
仇笛看老董震惊着,他谑笑着道:“这就是真正商业间谍的手法,无孔不入,我都说过你们那套不管用。”
“少跟我拽,好像你行似的。”老董拔拉开仇笛,却是笑吟吟地巴结着管千娇道着:“娇啊,您再辛苦辛苦,我们掌握的越多,给对方的打击越致命……全靠你了啊。”
“没问题,用这么高的权限,看别人的隐私,我从来都没这么爽过,反正出事您担着不是?”管千娇也开始入戏了。
车上笑声朗朗,越来越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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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有人要往里闯?”
“什么?找陈傲?戴兰君也行?”
“什么,刑警队的……他们多大个单位,口气倒不小。”
电话里都寒梅喊着,下午五时,闲的久了就生事,这不,有刑警队的找到保密局,陈傲不在,戴兰君一听找他,惊讶地接过电话,她有点怀疑是仇笛的消息,可好像又不对,抢过了电话,听了几句,喊着都来,匆匆下楼,过了三重警卫,那四位被拦在门口的便衣就在眼前了。
带头的一脸横肉,给人感觉很不好,戴兰君直走向他道着:“我就是戴兰君,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对方敬礼,恭敬地把东西一送道:“我是四队刑警吴刚,这是有人托我送给您的,还有车上一个嫌疑人。”
“什么东西?”戴兰君拆开,一看喊着王卓,王卓眼睛凸了下,是本单位内部专配的数据硬盘,带自毁程序那种,他惊讶接过来,戴兰君问着:“什么嫌疑人?”
“女的……其他我们不清楚。”横肉吴刚道。
戴兰君想了想,一摆头示意着:“把人带走。”
两名保密局驻守的警卫,上车把蒙着头,一直嗯嗯在嚷的女嫌疑人接下来,带回了临时滞留地,戴兰君要走时,那吴刚又追上来了,不好意思地道:“还有件事。”
“什么事?”戴兰君奇怪地问。
“那个……对方让,你们把我们也留下……等什么事完了,再放我们……”吴刚不好意思地道,个中原因,他也蒙在鼓里,不过从警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警备森严的地方,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都给搞懵了,戴兰君喊着都寒梅,把四位安顿到局里临时住处,她知道可能情况不一般,叫着王卓,匆匆回行动组办公室,看这份突如其来的加密信息了。
账户,数位女嫌疑人,从手机关联到账户关联,已经做成了一个关系网的雏形,戴兰君恍然大悟道:“这是从咱们漏掉的信息中查到了线索……被拘的嫌疑人是杨凤兰,她是佰酿的掌柜……同样是负责给燕登科藏匿资金的角色,怪不得查不到这家伙的账外账……可出了什么事?这个女的怎么蠢到给国安控制的账户里汇款了?”
“难道局里又派人了?”都寒梅惊讶道。
“肯定要派,一明一暗两条钱,惯用手法。”张龙城道,他好奇地看着信息道:“而且来的时间不短了,查到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邪了,这可都是隐私信息,怎么查出来的。”
“高手……高手……怪不得咱们闲了,局里派出高手来了……他们已经账户之间的关联大致捋出来了……高手……”王卓愕然地,神经质的喃喃自语,两只眼睛发呆了。
“不会吧?比你还高?”都寒梅不信地道。
“真正的高手,是不会像我这样为五斗米折腰的……全国第一例盗窃银行卡信息资料的嫌疑人,连高中都没念完,想想我这个硕士学历都办不到,我就无颜以对啊……这个高手……哇?”王卓蓦地惊呆了。
“怎么了?”戴兰君惊讶地问。
“他来了。”王卓失魂落魄道。
“谁来了?”大家被今天的事搞头晕头转向。
“高手来了……他刚刚把我打开的关系图更新了,而且……访问了我的桌面………”王卓飞快搬着笔记本,这是一个虚拟的较量,他敲击着键盘,同时开了数个屏幕,神经质地说着:“……他在挑恤我,往我的桌面看放了一个文件……等着我去追踪他……在哪儿……在哪儿……你在哪儿……”
神经质的王卓像遭遇到了恐怖事件,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
桌面上那个文档打开了,普通的txt文档,文档里只有一个用数字0和1组成了画面,是一只手,恶作剧似的竖了一根中指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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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水平应该能找到这儿,不过反应有点迟钝,董领导,他是谁?”管千娇在车上问。
“行动组和你一样的角色。”董淳洁道,不过又讨好地道:“好像比你差点。”
“确实差点。”管千娇笑道,虚拟世界的战场,她应付的轻松自如。
“差点,就让他在背后跟着吧……关键消息,暂且留着,给他发条信息,让他们加紧审讯杨凤兰,她知道的情况应该不少。”董淳洁道,管千娇应了声,头也不回地操作着。
回过头的董淳洁喃喃继续道着:“但杨凤兰,应该不知道涉谍的事情……涉谍、涉黑、涉暴、涉黄,他大爷的,长安真是个好地方啊,一个窝就全乎了……哎,仇笛,过来。”
仇笛坐到他身边,老董征询着:“你说说,这之间的内在关联,会是什么样子?”
“呵呵,当间谍,肯定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主导人性的,无非是权财色而已,这地方什么都不缺,只要他找那怕一点切入,那就满盘皆活了……比如中野惠子,她可能轻松地成为某些人的入幕之宾;比如李从军,也就是田上介平,他更可以轻松地接近目标,无非敲诈、威胁、收买而已……在这座城市里,掌握机密的可是大有人在啊。”仇笛道,以他商业间谍的思路,有这种底蕴,干其他事几乎是手到擒来的。
“但其实有一样说不通啊……中野、田上这一对,相当于一个情报工作站,他们用什么去撬动这个情报市场……你注意,看现在的情况反映,不管是段小堂,还是燕登科,可都是日进斗金啊,难道就凭中野卖弄个风骚就能办到?或者李从军,他也不是富可敌国啊……”董淳洁问道,动机何在是个关键。
“假如有第三方呢?”仇笛反问着。
“第三方?还有一方?”董淳洁惊讶道。
“没有第三方,谁把段小堂灭了?没有第三方,仅凭李从军和中野,他们怎么可能撬动这个情报市场……你可以这样设想一下,假如你我二人是间谍,我们要在这里开展工作,首先需要有途径接近一定的人脉,我们需要跑腿的、需要打杂的,这一点段小堂就能解决,找到这种靠山肯定很方便……接下来我们要接近目标,公关的利器无非是钱和女人,当然,也得有个引路人……但最大的缺陷是,中野用的日籍身份,这个身份很敏感,会让人天生警惕。”仇笛道。
“所以直接出面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通过一个中间人……对,中间人。”董淳洁道。
“这就是第三方,或者说是中野曾经的合作方,这一方肯定和段小堂关系密切,段小堂被杀,一方面是因为知道他的存在,一方面是因为他的非法资金可能要通过这一方洗白,从隐匿账户的手法上就能直观反映出来……同时这一方,和燕登科也应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甚至怀疑介绍嫖有他的份,这应该是拿人把柄最好的办法……但是为什么不灭了燕登科呢?他好像也属于知道很多的……除非佰酿根本不是他控制的……这样的话才能说得通,其实对方就藏在段小堂这层黑幕后,拔清这一层,他就无所遁形了。”仇笛道。
“就在他名下,难道还会有另一个人是老板?”董淳洁不信地道。
“说不定和段小堂就是一家……你看他那怂样,像个能撑事的吗?”仇笛问。
“也是,当枭雄是差了点……好像应该是这样,留着燕登科,是个最好的挡箭牌,都觉得他身上问题最大,但要是最终发现这是个高级打工仔的话,那就乌龙了。”董淳洁道着,和仇笛说着,思路越来越清,他有点小兴奋地问着:“接下来呢?”
“接下来,讹燕登科呗……现在死了的不会吭声,主谋也藏着不见面,咱们逼那些泄密的吭声啊,那些泄密的万一里头有一两个正主,知道内情的,逼他们吭声……想逼他们吭声,只能让燕登科当这个搅屎棍了,你想想,这个人要开始胡咬,会是一种什么后果?而想让他胡咬,除非是逼得他走投无路。”仇笛道。
“对……步步紧逼,让泄密的、屁股不干净的都开始人人自危,账户上关键时候一卡,那他就不得不现身了……对,让老燕当个搅屎棍,我就不信,杨凤兰失踪了,他自己叉开腿也能挣到钱。”董淳洁道,惹得倾听的一干众人哈哈大笑了。
车里,勒索电话又响起来了:
“老燕,你玩我是不是,钱呢?……什么,送来了?放你娘的屁,我等了几个小时,钱毛都没见……什么,缓缓,缓什么缓?天黑之前给我凑不到钱,后果自负啊……”
这个电话刚结束,监听里就能听到急得火烧屁股的燕登科在来回找杨凤兰了,遍寻不到,又开始张哥、李哥,低声下气地借钱了,人到倒霉时候,人不值钱的,话肯定更不值钱了,很多电话直接被对方挂了,看样子,今天应该就到穷途末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