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越请来方丈室一叙,道宁,你先在外边看看。”
道宁脸上就有些讪讪,首座这话说出来,分明是让他不要与叶畅争执。
他们进了所谓的方丈室,叶畅看到道宁跟在后头探头探脑,便笑着对释善直道:“莽头陀,你看着门,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我的方法,别人听去就不灵了。”
释善直应了一声,当真守在了门前,道宁在后头看了,只能止步,心中暗骂小子狡猾。
他琢磨着叶畅能有什么办法,想来想去,要请来菩萨降下神迹,那非得法力无边才成。至少在他看来,无论是纯信首座,还是那姓叶的小子,都没有这个领。
“这小子一定是在吹牛,言巧语,必然要被首座赶出来!”
想到过会儿叶畅狼狈出来时的情形,道宁嘿嘿笑了起来,释善直见他这模样,呸了一声:“那和尚,莫非是偷了肉吃,一脸贱笑模样!”
“你才偷了肉吃,你这不守清规的头陀!”道宁大怒。
“俺是武僧,太宗皇帝钦许,俺这等武僧可以吃肉!”释善直瓮声瓮气地道。
道宁却不知道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感念嵩山少林寺十三棍僧相救之情,钦许武僧可以吃肉之事,他听得这莽头陀真自承吃过肉,顿时跳了起来:“好你个莽头陀,竟然真吃肉,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首座大师,贵寺的这位师傅,当真要好生教一教啊,日后香火大盛,若是这位师傅出来见了客人,如此毫无见识,岂不徒惹人笑?”道宁正要与释善直争吵,就在这时,却见叶畅又走了出来,首座纯信几乎是毕恭毕敬地跟在后头相送,眼中满是兴奋。
“师傅,这头陀竟然吃肉!”道宁心中惊讶,却不知叶畅用什么言语打动了纯信,他琢磨着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告一状再说:“他乱我清规戒律,当真该赶出去!”
“大师,你看,他又惹笑话了,佛门不许吃肉,不过是梁武帝掩耳盗铃之令,何时变在了释家的清规戒律了?”叶畅回头又道。
“是,是,檀越说得是……道宁,你若无事,去将般若波罗蜜心经抄十卷,快去!”纯信瞪起了眼,终究是有几分首座威风。
道宁愣了,因寺中乏人可用,他一直是纯信最信任的弟子,自己也认是下一任首座当仁不让的人选,纯信一向注意给他留颜面,象现在这样喝斥,当真是从未有过!
“师傅,这小子用了什么妖法,竟然将你蛊惑了?”
“呵呵……”叶畅又笑着摇了摇头。
“咄,胡言乱语,犯口舌之嗔,还不退下去抄经?”纯信也有些羞恼,平日里见这道宁还算恭敬,故此另眼相看几分,今日这厮怎么这般没有眼色?
无论道宁愿不愿意,他都只能忍气吞声退下。叶畅将释善直唤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释善直闻言呵呵笑着点头,然后站到了纯信身边,显然,纯信是留下了他。远远离开的道宁看到这一幕,心中当真是又气恼又不解,纯信可不是什么大方的首座,十方寺这几年赶走的游方僧人也不只一两个,却不知何这个吃肉的头陀却能留下!
定是那叶家十一郎言巧语……先忍一忍吧,等忍过这一段时间,待叶家这小子的鬼主意没有效果,到时再说。
打着这样的主意,道宁便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纯信将叶畅送出大门,又送到下山的路口,若不是叶畅回身谢绝,他只怕要送到山脚下去。
叶畅下了山,慢慢悠悠向着吴泽陂晃回去,心中浮起淡淡的喜悦。十方寺的窘境,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机会,他帮助十方寺,其实就是在帮自己。
若是此次顺利,那么他来到这个时代便立稳了脚跟,就算是有什么纰漏,也可以解释得过去了。
回到自己的家中,还没有进门,就听得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女子在与响儿说话。听口气,是在训斥响儿,叶畅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莫非那个伯母刘氏又来找麻烦了?
他不在,响儿受身份年龄限制,确实没有办法对付。
他推开门,门里的声音嘎然而止,叶畅正琢磨着如何对付那个伯母刘氏,但发觉院里回头望过来的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并不是伯母刘氏。
而且不只一个,有两个女子,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其中一个正在训斥响儿的模样。不过响儿虽然低头听训,看模样倒没有气愤或者害怕,倒显得有几分乖巧。
“十一弟,你回来了!”
那个训斥响儿的女子反应很快,顿时笑着迎上来,她的笑容非常真,不象是那种被人撞破了之后的假笑。叶畅愣了愣,原要喝问的话咽了回去,他看了响儿一眼。
响儿甚是伶俐,知道叶畅将以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因此醒道:“这是二支的大姊。”
“大姊……”叶畅还是有些惊讶。
那女子的眼圈顿时一红,咬着唇就哭出来:“我苦命的兄弟……方才响儿说你得了失魂症,我还道是她人小胡说,如今竟然连姊姊我都认不得了……爹娘啊,是女儿不好,没照顾好兄弟……”
“别哭别哭!”叶畅心中觉得奇怪,二支的大姊,也就是他父亲兄长的大女儿,跟他只是堂姐弟,何这模样比起新姐弟也不差了?
“大姑,你莫哭了,都怨我们……”旁边另一个女子呐呐地道,满脸都是羞愧。
“确实怨你,若不是你与大哥出的馊主意,小三如何会到此境……早知你们会这般决断,便是死我也不嫁,总要守着小弟,让他有了出息,总胜过现在这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嗣子!”
听到这里,叶畅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