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本该享受寻常人家爹娘兄长的疼爱,被丈夫呵护一辈子,却阴错阳差,与原本属于自己的命运交换。任凭她再坚忍的个性,也最终落入豪门大户的圈套,香消玉殒、半载黄粱……既然如此,她,八月,愿意代她受罚,重新背负起命运的枷锁。她立誓,要为她重活一次,报仇血恨,赢得风生水起,换取锦绣前程!
晕红的帐幔安静垂落,似女子无力垂放在床沿的一截手腕。床上闭眼的玉人儿之间忽然颤抖了几下,一次、两次、三次……呼吸变得急促,紧紧阖上的双眼倏然张开。身上正披着锦被,侧过脸,一间古代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满是灰尘的古琴立在角落,菱镜置在梨木制的梳妆台前。
“呀,姑娘醒了!”一位身着素玄色并扣袄的老妪紧紧握住八月的手。
这已是第二次在别人企盼的目光下苏醒,八月无甚感觉意外。然而,惨白的手心被老妪温暖相握,八月还是有一缕不可名状的感动。眼角透明的液体缓动,一点点渗透进明黄色的软纱枕,黯然无息。
“是那个人的眼泪……”八月心里一阵酸楚。她躺在被里,朝老妪略笑了笑,咳了几下嗓子,轻声喘息着问:“姑姑,我到底昏迷了有多久?”
“大姑娘,你昏过去有整整三天。你不在的日子里,相府又出件了不得的大事,可把老身急坏了!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你刚刚亡故的母亲交待!”
八月听了,热泪盈盈,复而反扣住老妪粗糙起茧的手,向她递了个眼色。
老妪心下了然,不想,小姐竟一下子心思通透了。摆了摆手道:“不碍事,房里的丫头都是自己人。”
八月目光转向,这才看清楚老妪身边还站了两个丫鬟。那两丫鬟见提到自己,忙跪礼参拜,齐齐地道:“奴婢枝、奴婢雪雁,参见主子。”
“嗯,可都是好名字。”八月说着,朝她们笑笑,这两个丫头,都甚合她口味。
枝身形比雪雁稍小,还未脱去少女的稚嫩,却生得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雪雁则更显沉稳,凡事喜静观其变,不闹不喧。
老妪望着八月姣好素净的脸,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出落成一个标准的美人,不由自言自语地念叨:“小姐如今长大了,若夫人泉下有知,定感欣慰。”
“姑姑,我娘她……”八月试探性地问。
老妪原本柔和慈爱的目光,突然变得悲愤,不由涕泪纵横,呜咽道:“不瞒姑娘,就在姑娘不省人事的这几天,老夫人身子上的病突然加重,现如今已殁了!”
八月听了,秀眉深锁。没想到初来人世的同时,亲生母亲竟也溘然长逝,从此撒手人寰。这今后的路,恐怕还得自己一人孤身独战,不由沁出一身冷汗。
“大姑娘放心,毕竟姑娘是唐家的嫡系骨肉。就是没了夫人,老太太也还是心疼你的。”老妪安慰道。
目光不经意间瞟到八月异常平静的脸,内心一阵心酸,本是该享受爹娘疼爱的千金娇小姐,如今却不得不学起大人的玲珑心思,与勾心斗角的府宅生活日夜相伴,争一口喘息之地,可难为这孩子了!
“对了,姑姑,这一睡醒,我竟记不得以前许多事了。您可否为我大概作个介绍?”八月问着,在枝、雪雁的搀扶下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