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毕毕剥剥作响。唐善雅睁开虚弱的眼,当她亲耳听到白衣男子话的时候,确认了自己还活着,惨白的唇角偷偷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微笑。
她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待她偷眼瞄向自己身上,衣衫都还齐整,不由得松了口气。尽管那湿漉难奈的滋味,正紧紧粘腻她冻得发紫的肌肤。
她不知道,就在这一刻,救她的那名男子,正向她投来阴沉的目光。
“咳咳咳咳……”还未来得及说话,猛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沉默。察觉到玄衫男子似乎面色不悦,唐善雅故作柔声细语,蹙拢起含烟细眉,魅惑青丝绕指柔。她十分难为情的样子,道:“承蒙两位恩公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玄衫男子不为所动的挑起剑眉,抱之以嗤鼻。他连笑容,也懒得为这样的烟女子留下。
“对了,小凌……呃,我是说那名树底下受伤的公子,他情况怎样?”善雅忽然想起来什么,她虽然表面上对那两人曲意逢迎,内心早有些急不可耐,关心起南宫凌的消息。
“看来你这女娃,还挺关心那死人性命的。”白衣男子摊手笑笑,他说这话时,分明是俏皮的语气,却刻意加重了“死人”这两个字。
“南宫凌死了?”唐善雅水葱般的手指嵌入了柔软的被絮,泪水不争气的碎落成河。
“怎么会……”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头痛欲裂。然而,她却连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放心吧,跟你开个玩笑,何必那么当真呢?你那受了重伤的小情郎,正在船舱的房间里抱伤休养。已经请了最好的郎中来看,没大碍的。”白衣男子似笑非笑的回答,扑闪着狡黠的眼睫,接着又补充了句:“看来,你很在乎你的那个小情人的安危呀。”他说着,转看向玄衣男人的侧脸。
乌木般的黑色瞳孔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不是情郎,他是我的……”该怎么解释呢?又犯了个难题。唐善雅有些窘迫的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弟弟”。
“既然醒了,从哪儿上来的,便回哪里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玄衣男子对她的回答并不感兴趣,也懒得听她啰嗦,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一把夺过她皓腕,将她从绣荷的锦被中硬生生的拉出。
“呀,这个人……”她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的人类,容大动,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没办法,猫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多谢二位恩公相救……”唐善雅不紧不慢的朝他们两人开口,她俨然恢复了大家闺秀的端庄气派,唇红皓齿,盈盈浅笑,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终于,玄衫男子薄薄的唇畔,勾抹起一缕挑衅的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落水前是乔装打扮成浊世公子,落水后又装成柔弱媚娘,一会子功夫,却又装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真是个七窍玲珑心!
他倒想看看,这女人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