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仆很快确定了这些符号的真伪，而且他看不出任何错处，每一段线条都画得极稳，精准得像是从古籍上拓印下来的一样，于是他的态度更加谦卑谨慎：“您请继续练习，我们这就离开。”
甚至能看到他眼里的泪。一丝希望在他心头升起。
她就像一尊高高在上的神像，悲悯而冷清，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地上这些鲜血图腾再度扎痛了他的眼，并为那种感觉提供了最可靠的解释。
兰疏影平静地回答道：“是的，但是今天似乎不适合练习。”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让他们半信半疑，那句“流血”显然抓住了他们最紧张的一条神经。
“是我们的错，阁下……”
“女神在上，撒谎的孩子将成为库瓦罗达女神的守门人。”老神仆沉着脸告诫她。
之前阿蕾莎说过的话再次在他们脑中回放：“救救我妹妹吧！我找不到妈妈，爸爸又发疯了，他把阿加莎关在黑屋里，还打了她一顿，我不敢放她出来……他会打死我的！呜呜，我好怕，阿加莎在流血，她会被折磨死的……”
兰疏影的手仍然浸泡在兽血里，没有拿出来。
“我没有撒谎！”阿蕾莎下意识大叫起来。
老神仆脸色微变。
众所周知，女神化身的候选人在正式即位之前应当经历种种考验，但绝对不能造成流血的后果，否则她将失去神性，不再具有参与选拔的资格。
老神仆浑身一颤，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女孩的身上，他感到一种比他的老师更恐怖的压力。
她矜持地点了一下头，不再说话。
心灵沟通术，这是一门听起来很高深的学问，也是每位候选人的必修课，通过一定的媒介将心灵的声音扩大，以抓取冥冥中的那丝感应。
她瞪着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小脑袋左右摇动着，嘴里含糊不清，谁知道这个孩子在说什么？他们只觉得她像个受了过量刺激的病人。
检查是一定要的，并不是他有多信任阿蕾莎，而是阿加莎的身份让他必须这样做——神庙所支持的任何事，或明或暗，他都应当做出相反的举动，这是他能在30岁前当上村长的关键。
他正要带着这些人离开，忽然听见一道熟悉且讨厌的声音：“我接到不知名人士的举报，阿加莎小姐。那个人说亲眼看见你被西尔斯责打，而且受伤流血，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把你的手从盆里拿出来！”
“你……您是在练习心灵沟通术吗？”
粘稠的兽血出现了第一丝波动，手腕缓缓向上提起。
老神仆默默地想，或许神庙里那位真的该让位了，这才是真正的女神化身。
如果不看她狡黠的微笑，村长或许也会被她真诚的语气欺骗，她说：“愿女神保佑你。”
这是在说什么傻话，如果是彻底的全身检查，只有祭司的妻子才可以主持。而现在，这里，谁都没有资格触碰阿加莎的身体。
一片嘈杂中，兰疏影勾起唇角。
村长脸皮狠狠一抽，撂下一句：“我会回来的！”说完，狂奔而去。
刚才外面的人是在告诉他，他家着火了，现在已经烧毁一间木屋。
“咳咳……”老神仆轻咳两声，虔诚地用食指点向眉心，俯身行了个教礼，“我们这就离开，阿加莎阁下如有需要，随时派人通知我。”
兰疏影想了想，说：“我想继续练习，接下来七天请不要让人打扰我。”
“遵从您的指示，阁下。”他无限卑微地低下头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