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惯了清茶,对唐代这种加足了佐料,熬的和汤粥一般无二的茶实在难以消受,所以又就手放了回去。同时暗暗慨叹,做领头之人实在不是件容易事,所有事都要一身抗在肩上,容不得半分闪失,毕竟上万条人命都凭他一言而决呢。秦晋点点头,“两位兄弟都说说,接下来咱们该何去何从?”
郑显礼挨着契苾贺坐下来,也满脸忧虑的附和道:“长史君,下走与契苾校尉此来,也是为了粮食二字!眼下军中的粮食已经撑不过七日。”
郑显礼沉思了半晌才有些迟疑着道:“那就只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不如尽快过河,到河东去,找高大夫,他那里肯定会有足够的粮草。”
想到这里,秦晋喟然一叹。
“那就都……”契苾贺粗重的眉毛狠狠扬起,以手为刀做了个劈砍的动作。
“某所愁之事,正在这粮食二字上。”
“长史君莫打着将之收为己用的念头,他们早就成了奸懒油滑的兵痞,收了这些老鼠屎,整锅粥都被被糟蹋了。”
契苾贺一蹬腿,两手摊开,瞪着眼睛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俺也没办法了。”
“此举甚为不妥,杜乾运的旧部好歹也有五六千人,咱们放弃了,岂非推给了逆胡叛贼?”
却见郑显礼与契苾贺联袂而至。秦晋也正有要事与他们商议,“来的正好,快来坐下,烤烤火。”说着,将他们引向了屋子正中的铜炉边上。
其实契苾贺说的没错,陕州城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此地有着可以与洛阳含嘉仓比肩的太原仓,可惜太原仓已经被高仙芝撤兵时烧了个一干二净,留给陕州的只有一片被烧成炭灰的废墟。换言之,失去了太原仓,陕州城的地位也就变得泯然于众城,且引陕郡无险可守,已然沦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一场大火烧光了叛军,长史君又因何叹息?”
对这个提议,契苾贺觉得也算中规中矩,便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俺看行,少府君快决断吧,多过一天,粮食就少一天。”
过河没有问题,被凿开的黄河已经重新封冻,此前被困在南岸的那些逃卒此时便已经踩着重新封冻的黄河河面往河东逃难而去。可现在的问题是,秦晋并不像投靠高仙芝。
秦晋知道,在这个时代,军中最忌讳令出多门,如果到了高仙芝军中,能够悉数听从调遣吗?他自问不能。既然不能,便绝不再做此想,与其强扭在一起,不如在外与其遥相呼应了。
也就在转瞬间,秦晋突然下定了决心,既然坚守陕州已经不可能,晚走不如早走,再加上不能到河东去,那不如干脆到潼关去。进了潼关,他麾下的万余人就不愁吃穿,况且手中还有个分量十足的俘虏,那就是叛军主将崔乾佑。此人被生擒活捉,的的确确大出秦晋所预料,不图有多大的功劳,拿此人向长安城中的天子换些粮食来,给将士们充饥,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听了秦晋的想法,契苾贺一拍大腿,“长史君也忒小看咱大唐天子了,他岂会如此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