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勤政楼,尚书左仆射哥舒翰铁青着脸与天子力争着:
“关外之兵入长安都是有定制的,秦晋所领之兵,并非十六卫军,也非番上应役的卫士,如果堂而皇之的开入关中,开入长安,以后再有立功之将,他们的兵要不要循例也带到关中来?”
天子沉默不语,哥舒翰却还在声声劝谏:
“老臣带兵几十年,最了解这些兵,穿上号坎是兵,脱了号坎就是匪,让如此一群虎狼到关中,岂非引狼入室?”
“哥舒老相公莫要危言耸听,天子要见一见定难臣子,带几个兵进来,为的还不是激励天下臣工,尽心竭力为朝廷杀贼?如何就不理解天子的苦衷呢?”
说话的是宰相之首杨国忠,但哥舒翰却半分不把名义的上司放在眼里,鼻息间若有若无的冷哼着,继续劝谏着皇帝。
“圣人既然委老臣掌兵马事,便不能置之不理,除非圣人不用老臣掌兵!”
不再讲理,以退为进,逼迫天子表态。
天子已经接近于软语相求,若是竭力争执,哥舒翰还能继续硬抗,可是这般态度,他只好哼哼着思忖了一阵,才道:“也不是没有,将秦晋之兵拨入左威卫,将兵分离,就此无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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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微兄!”
杨国忠知道天子不满意,但哥舒翰已经做了让步,天子询问他们的意见,就是想寻个台阶下,于是当即答道:
望着杨国忠志得意满的背影,韦见素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国难当头,两位当朝相公想的不是如何平定胡寇,却在朝廷里明争暗斗,究竟是否朝廷之福?
在车厢狭窄的空间内,韦倜行了一礼。
两个人沿着甬道,往便门而去。
马车驶入胜业坊,眼看就要到韦府正门,韦见素才轻轻叹了一声,用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自语着:“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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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暗暗叹息,哥舒翰说的的确在理,抛开定制,招关外之兵入关的确会开不好的先例,但他的心思诚如杨国忠所言,不就是要为天下官员们立一个楷模吗?况且,三四千人就算作乱又能对关中有什么威胁?
“杨相公以为当如何?某附议便是!”
“哥舒相公之言老成谋国,臣附议!”
“天子召秦晋入京,所为就是以示恩宠,现在夺了人家的兵权,岂非与天子本意大相径庭,弄巧成拙?”
天子李隆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既想让秦晋领兵入京,又不想让哥舒翰辞官,是以在两难间犹豫。
说白了,还不是天子晚年只顾享乐,不再重视人才,提拔的屡屡都是些阿谀谄媚,毫无真材实料之辈,以至于国难当头,连一个可以挑起大唐重梁的人都找不出来,以至于不得不启用哥舒翰这等中过风的病废之人。
宰相们鱼贯出了勤政楼,韦见素才走了几步,便听后边有人在叫他。
对杨国忠的开场白,韦见素嗯了一声,静候他接下来的重头戏。
说罢,叫停了马车,下去便骑上了自己的大青马,延长而去。
倘若天子再年轻二十岁,做事绝不会如现在一般拖泥带水,拖拖拉拉。明知道杨国忠与哥舒翰两个人积怨甚深,还要强行将他们一同塞入宰相政事堂。
韦见素知道杨国忠甚少与自己闲聊,只要说话必然有要事欲与之订立攻守同盟。
“既然父亲同意,时间紧的很,儿子现在就去赴宴了!”
若是在太平年景,有官员敢如此要挟,他一定会如其所愿,让这位官员滚出长安,但现在不同,逆胡起兵作乱,连东都洛阳都已经陷落,便不得不倚重朝中硕果仅存的,可堪信任的老将哥舒翰。
在父亲面前,韦倜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见到父亲发话,这才恭恭敬敬的答道:“杨相公家大郎邀约儿子赴宴,儿子不知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