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要说甚,朕知道,也明白。朝廷就像一艘大船,掌舵人欲调头转向,奈何船身大而笨拙,不能如臂使指,朕的难处秦卿可体会得到?”可这毕竟只是想象中才存在的景况,在秦晋所熟知的历史中,也就在半年后,潼关被叛军攻破,面前的这位天子仅仅带着爱妃太子,和几个近臣偷偷的溜出了京城。
百姓们趁机抢光了宫掖府库,然而这些东西在他们手中还没来得及捂热,便被杀入长安的蕃胡叛军烧杀抢掠一空,百官投降者不计其数,困于城中的李唐宗室被屠戮一空……
既然已经开了头,秦晋就没打算轻易放弃,不过他刚要张口说话,却由被李隆基打断。
李隆基抬起头,眯着一双老眼,笑呵呵道。
李隆基的面色忽而深沉似水,声音平静的赞赏了一句。
秦晋忽然离席,绕过条案,来到李隆基面前,深施一礼。
秦晋万想不到,李隆基竟张口就叫起苦来,让他不由得犹豫了,愣怔一瞬后,索性干脆说道:“臣虽人在关中,但时时刻刻惦念着关外局势,恨不得背生双翅飞出去,杀尽那些作乱的逆胡。”
“启禀圣人,臣心中装着事,吃不下!”
这一桩桩事想起来就令人坐立不安,他还哪有心情顾及府邸中的奴仆用起来是否顺手?
天子李隆基的兴致很高,竟又当即赐宴,君臣二人便在这便殿之上大快朵颐。秦晋的条案位于天子之侧,筵席的菜品并不像后世那般样百出,不过是些蒸煮的半生不熟的羊肉、鹿肉,被加工成可随时入口的肉丝肉片,其上则撒了胡椒芫荽等佐料。这种食物实在是简单古朴到了极致,只有盛装肉食的金银器皿分外精致,处处透着皇家气度。
“而今长安百官对战事之态度乐观的有些盲目,臣看在眼里却使不上力,恨不得不做这中郎将,还去关外做县尉,只要能杀贼……”
瞬息间,李隆基兴致全无,有些气闷的哼了一声,再也不动案上酒肉一口。
“难道安……他还能打进长安来?”
李隆基骤然声色俱厉,然则正是这态度的骤然变化,折射出了他内心中隐隐存在的忧虑,不想承认,不想正视,却偏偏被臣子揪着不放。
对于这声色俱厉的质问,秦晋不发一言,忽的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坚定,迎向天子略显焦躁的目光。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回答天子的质问,恰恰便是默认了!
就连李隆基都呆住了,他的质问不过是一句气话,然而秦晋的态度却分明是在无声的承认,这种假设很可能成为事实。自安贼作乱以来,大败叛军的唯有秦晋所领的新安军,所以他的意见与判断,自然和其他臣子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