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贺叹了口气,“可惜神武军虽属北衙禁军,却无权在长安城中行动,否则……”崔安国想不到,就在轺车驶出后门之际,一个神秘的身影,也隐隐消失在了夜色中,另一个黑影则加快了脚程,悄悄的跟了上去。
此刻,崔安国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居然遇到了长安城中的权贵子弟,平日里巡城之时,他没少为这些人打开方便之门,因此认得他人不在少数。此人自我介绍,乃是霍国长公主的幼子裴济之,肯定无法轻易的糊弄过去,但现在他并非公事在身巡察城防,根本就没有权利和能力带这个纨绔子进城。
崔安国哪里肯甘心就此成为俎上鱼肉,就算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今后再难翻身,也要挖一个深坑,深到将那些政敌全部埋了进去也未见其到底的深坑。
紧绷的弓弦骤然摊开,长箭划破夜空带着尖利的呼啸疾射向玩命狂奔的裴济之。
说着,裴济之左右张望了一阵,似乎在寻找崔安国的部将,继而猛又恍然,满面狐疑的大声道:
“崔安国毕竟是千牛卫中郎将,论品秩不在君之下,只怕,只怕不好贸然动手!”
陡然间,唰的一声,但见寒光一闪,崔安国腰间的横刀霍然出鞘,刀锋往马上的裴济之疾砍而去。
这一声呼喝好似晴天霹雳,崔安国手一哆嗦,长箭便脱手而出,射向了虚空之中。他知道南衙禁军是从不出城巡察的,敢在城外的无非就是北衙的几支禁军,亦或是北苑中的番上卫士。
“救命,救命啊!”
与此同时,又有探子来报,崔安国在逃离家中之前,曾派了一名仆从出府,只是负责监视的探子一开始并非留意,但直到崔安国驾车逃离府邸之后,才意识到其中可能有问题。
秦晋得报后甚觉奇怪,难道此事的背后也有太子在其中搅风搅雨?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太子李亨已经不是愣头青,年过不惑的他早练就了常人所不及的城府与忍耐力,这等冒险鲁莽的事,当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那老执事叹了口气,也紧跟了上去。
“可是左千牛卫中郎将崔将军?”
契苾贺还有一些疑惑。
秦晋直笑他迂腐,“天黑关城,崔安国身上没有公事,又将如何出得城去?倘若留在城内一切都好说,只要出得城去,这违禁一条是妥妥要触犯的!难道还不够借口抓他?”
身后的老执事在不停的催促着崔安国上车继续赶路。
裴济之猝不及防之下本能的向后闪身,双手又推向与他同乘的女子,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随之响起,那名女子便扑通一声栽倒马下,血腥之气立时弥漫开来。
“家主,快动身上路吧!”
“咦?崔将军如何乘轺车而来?”
幸甚,秦晋今日白天已经通过陈千里得到了陈玄礼的公文,神武军趁夜演武以强军力。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崔安国再想上车,却来不及了,高头大马转瞬即到,马背上的却并非是巡城禁军,马上之人手持火把,借着火光可以看到马上竟赫然坐着一男一女。
当秦晋得到了契苾贺的禀报时,立刻就明白,崔安国一定是见势不妙打算开溜了。自己遇刺的事,只怕十有**便出自此人之手。
裴济之颤抖的质问着崔安国。陡下杀手的崔安国面露狰狞,哪里肯与他对话挥起横刀又劈了下去。偏巧裴济之胯下的马觉得背上骤然一轻,便误以为主人趋势它前进,于是刨开四蹄就窜了出去。
神武军虽然有护卫皇城之责,却不能在长安城内巡防,然则还是有权在长安城外调动巡防的,这一点只要请准了北衙禁军的统帅陈玄礼便可轻易为之。
秦晋笑道:“沮丧个甚,崔安国是要逃出长安的,咱们只需在城外,兜好了口袋,等他入彀就是!”
忽的马蹄声起,崔安国与那老执事都是一阵心惊,在这长安城外,深夜纵马的人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是谁。
崔安国连连叫苦,何以竟连有巡城的禁军靠近,都没发现?全是那个姓裴的小竖子惹的祸,若非被吸引了注意力,岂能有眼下的境地?
“家主上车快跑,老奴留下来断后!”
老执事护主心切,打算掩护崔安国逃离此地。然则却为时已晚,几十匹战马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贼子放下凶器,束手就擒,否则刀枪无眼!”
崔安国借着火把之光看着围住他的禁军,果然不是他熟悉的南衙禁军,应该是隶属于陈玄礼的龙武军。这些人张口闭口贼子,好像没有认出他的身份,崔安国索性就隐瞒了身份,尽管他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射杀长公主之子,一定要惊动天子的。
此时的崔安国后悔不迭,何以被识破了形迹之后,竟对裴济之那个蠢货动了杀心?就算不杀他,裴济之那个蠢货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