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相公,请吧!”
宣读敕书的宦官小步快走来到杨国忠面前,语言和态度还算客气,没有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去了冠带,也没有令左右将之轰了出去。即便如此,杨国忠也难以接受这突然出现的祸事。
“圣人,圣人,臣冤枉,臣要辩白……”
那宦官皱眉道:“杨相公,有什么话退了朝再说,圣人没让羽林上殿,已经是给相公存了天大的体面……”
“你,你……”
杨国忠这几年颐指气使惯了,何曾被宦官如此当面教训过,指点着那宦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又满怀期待的忘了一眼端坐于含元殿上的天子,然而天子却面无表情,对他的呼喊无动于衷,巨大的恐惧感顿时升腾而起,一时间也乱了分寸。
“请吧,杨相公!”
宦官又提醒了一句,杨国忠放弃了挣扎,失魂落魄的在两名小宦官的护持下离开了含元殿。
一场盛大而又冰冷的元日朝会终于走完了所有繁琐的流程,当典礼的宦官宣布退朝时,有些人禁不住留下了激动的眼泪,从始至终,天子只罢黜了杨国忠一人,对一众党羽并没有当殿处置,不论将来如何,至少今日还能安然回到家中,这已经是幸甚之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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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担忧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天子罢黜杨国忠,将极有可能以哥舒翰为宰相之首,让此人总览国政,亦不知有多少人会被气清洗掉。
李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再任凭李亨如何追问,都只以等待二字回应。
李亨习惯性的歉然一笑:“不妨事!”
这时,李泌又一改平日的言笑自如,极为严肃的正告李亨。
秦晋正身答道:“能够为国除贼,些许冻饿,算不得什么!”
百官们面面相觑,天子突然出手整治了杨国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有资格上 含元殿的官员,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的与杨国忠有所牵连,一旦天子决心铲除杨国忠,那么又会有多少人受到无妄的牵连呢?
李隆基哈哈大笑,赞道:“当此之时,我大唐就需要秦卿这等直言敢谏的骨鲠之臣,可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殿下,殿下?”
一时之间,元日大朝的节日气氛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与不安。
文武百官们诚然恨透了杨国忠,但身在矮檐下,便不止一次的向他低头,乃至投效。今日散朝后,又不知会有多少人难以安然返家……
“圣人虽有敕令与闻军国重事,殿下亦当如往常一般不闻不问才是!”
李亨颓然一叹,“难也,难也!”
站在百官前列的太子李亨心中一动,父皇下令释放秦晋,虽没有明说因由,但一眼就可以知道所为何来,李泌的判断果然没错,秦晋弹劾杨国忠的奏疏对父皇的触动之深,已经胜过了他对杨家的宠信。
而此时天子罢黜杨国忠,又委婉的下令释放秦晋,赏赐金帛,这一连串的举已是向天下宣示,秦晋的弹章所言属实,杨国忠的确对安禄山造反以及洛阳的失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太子李亨在最初的兴奋过后,内心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忐忑与煎熬之中。因为以他对父皇的了解,其一生最擅长平衡之术,哥舒翰若没有统帅而是万大军坐镇潼关,或许还有那可能成为总揽国政的宰相之首,以现在的局面那是断不可能的。
“殿下勿忧,以天子圣命,断不会重蹈覆辙,请安坐等待便是,不日即将有结果!”
……
“大唐皇帝敕令,神武军中郎将秦晋,忠心为国,赏千金,着其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