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葬过了两条鲛人,谢予安和容昭两人回客店去戳醒了睡足两整天的弟弟谢易,一径回了云麓山。——后来又寻了个在云麓山脚乱撞的野猪妖给谢易手忙脚乱地杀了,那冠礼也就成了。
被容昭塞进手里的那颗桃花珠,后来被谢予安寻了个串珠铺子,加雪白丝绦做了个剑坠,挂在了容昭的照雪上。
谢予安心里觉得这几乎就是表白心意,心里砰砰砰地跳了两整天,谁知容昭只淡淡笑着说:“这等事可未免太招人误会……算了反正两颗珠子也没什么区别,那便换一颗”,说着将自己袋中存的另一颗珠子塞给了谢予安。
虽有心想说那并不是什么误会,但容昭的反应实在坦荡到让谢予安完全不知该怎么解释。看着师兄仿佛干净得全无邪念的清俊脸庞,倒也极难接着说“容师兄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定个情”这种事。这事情也就一直拖了下去。
——而那颗挂在照雪剑鞘上的淡红鲛珠,在谢家被血洗了山门的那一夜里,被容昭伴随着冰凉的一吻又塞回了他的手中,此刻挂在谢予安的颈上,随着他在容昭体内冲撞的动作映着烛光不住摇摆。
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与容昭的第一次亲吻会是生死一线之隔的灭门之夜,他也从没想过,睡了上百年的自己,会这么莫名其妙地把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魔主压在了身子底下。
谢予安不得章法地胡乱冲撞一会,欲望中心被紧紧缠着,那温暖洞口吸吮绞拧个不住,快意仿佛电流般顺着脊椎往后脑直刷。他长长喘几口气,又支起一点身子,以一种很难解释的心情低头去看身下的人。
这不久前还一身素衣屠了近百活口的魔主仰躺着,抬起一条左腿勾在他腰身上,双腿近乎打开到极致由他侵入。容昭头发散在枕上,灯影映得他脸色很白,近似羊脂软玉,没有血色的白。烛光映着,鼻梁和眼窝的阴影都比白日里更加清晰深浓。
他半睁着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眼底晕出一片暧昧的影子。两片唇微分着,每被撞进去一次,腰肢就痉挛般弹动一下,唇间溢出轻而软的呻吟。
明明清俊淡然的男人,在床笫间显出这等从骨头里透出的魅色来,几乎是谢予安从来没有敢于去想过的模样。
似是意识到了谢予安钉在他脸上移不开的眼神,容昭半睁的眼忽然有了些焦距,与他直直对了上。
“…我好操吗?”
容昭一边抬着眼睛看他,一边低低地喘着,微勾的唇里呻吟出这句话来。
于此同时,紧贴在谢予安身下的腰部似有意似无意地扭动了一下,臀间的肉洞仿佛一张活着的小嘴一般,把他的性器缠着狠狠吸吮了一下。
“啊……”谢予安长长一个哆嗦,眼前一阵白光乱闪,下身似是被冲开了什么阀门般的口子,在强烈的喘息与腰部下意识般的狠命顶撞中,一股一股的快意摧枯拉朽地往身下压着的身子里面冲。
而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个轻得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
“只不过,你这床技未免太差。”
谢予安几乎还没有从灭顶的快感里缓回来,容昭就已放下了缠在他腰后的腿,膝盖顶在他腹上,不轻不重地抵着,一撞。
谢予安被他封着修为,哪里有力气抵得过他,简直是晕头胀脑地翻摔在地上。
他胯下那物插进容昭身子,是源自容昭在他腰后的一压。而阳根毫无抵抗地脱出那个微微痉挛的软热肉穴,却是由于容昭膝盖随意一撞。
这场性事,开始与结束,全然掌控在身为承受一方的容昭手里。
被容昭不容情面地一膝踢了下床,谢予安脑子里错乱地茫然一瞬,那原挂在他颈间的桃花红珠在这一摔之下向上一弹,恰垂在他眼帘前面。清晰如昨日的过往冲进脑子,谢予安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生气之类的情绪。
更多的,倒大多是惘然。
在惘然中,谢予安终于后知后觉地听见了方才攀上顶峰时容昭在他耳边嘲弄的那句话,不禁有些忿忿地还了句嘴:“我是初次,床技差又怎样。”
“初次……”容昭念出这两个字,忽笑起来,愈笑声音愈大,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半撑起身子,脊背发抖,腰肢弓着发颤。
良久,容昭才好似笑够了,换了个半躺半卧的姿势,倚在床头。
“说起来倒是我的错了,原不该与你这等不知事的人玩。”他伸手随意笼了一把头发,又垂头看了一眼从方才起便寻了个角落抱着头,假装自己并不存在于此处的昆仑弟子苏茂。
“那边那个,过来,我还没玩够。”
苏茂花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魔主是在叫自己。
“我……我我还是不了……”这俊秀青年满脸“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到底在做什么”的表情,几乎要颤抖着钻进自己拼命依靠着的墙角去。
谢予安深深喘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只觉容昭的脸庞与神情都被摇曳的灯影深深地掩了,竟一毫看不透这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你,别这样。”几乎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来,谢予安只觉自己的声音发颤,带着深深的恳求。
如果跪倒在地磕几个响头可以让容昭停了这种行径,他丝毫不怀疑,自己愿意直直将地上铺的青砖用脑袋砸成碎粉。
“别怎样?”容昭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我向来这样,与你何干?”
……向来这样。
大梦初醒初次见他,他正在欢楼与他那手下冯放翻云覆雨,喘得一室娇声浪语。见了自己未认出时,也问过要不要索性快活一次。这次被带来这处,他手下那些仆从看起来也是惯了往他床上送男人的。
然而……这是容昭啊。
或是无助到了极处,头脑在空白之外反变得茫然。谢予安近似空茫地定定看着床榻上此刻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的魔主,只觉脖颈中的珠子凉得沁心,忽然问:“你那颗珠子……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