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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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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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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进到淋浴间里时,季末看见镜子,立刻知道了为什么。

脖子上爬了许多叫人一眼懂的痕迹。像爬山虎的翠绿幕布上开了花,像滴下的墨飘在水面点点晕开,像雪中无声无息落了红。这般炽烈的颜色,在皮肤上扎眼得很。

全都因为另一个人热忱的吻而造就。

全都被森哥看到了。

男人的手掌方才还捏在这里。捏得生疼,叫所有的吻痕都灼烧起来,烙印一般昭示着某种三心二意,摇摆不定的大罪。

季末望向镜中人,投以用力的审视,收到躲避的回视,心中愈加厌烦。他脱去衣物,开了花洒,等温度慢慢升高。

热气腾起,镜面上铺了一层水雾,很快就映不出他的脸了。自然也无法再照出一身错落遍布的情热痕迹。

季末从裤兜里翻出那张纸条,默念了几遍,又几遍,发起呆来。方格里框不住的狷狂、随性不羁的字,和稳重、端正书写在稿纸行行横线之上的钢笔字是截然不同的。季末看着看着,心就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心。

温热的水滴落下来,打湿了纸面,绘出一个又一个的深色的圆。接着,它们连成了片,将墨迹模糊掉了。

如此突然地,自心底涌现巨大的难过。

不想在叶箐面前哭。哪怕感官背叛了理智的意愿,自作主张地落下眼泪,心里也是硬撑着的。等到现在,到了无人能打搅的地方,才敢放任了眼泪与微烫的热水融在一起,划过面颊,剖白了心迹。

才终于坦诚面对自己。蹲在地上,借着水声掩盖低声抽泣,无助地宣泄感情。

迟缓又迅猛地感受到被割伤的痛。是一点一点,向自己施以细密入骨的凌迟。它们成为翻涌着鲜血,呼吸在心底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要是没有叶箐就好了。要是叶箐没有遇上他就好了,从来就不喜欢他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把心放在他身上过。

也从来都没有吃过那些苦,就好了。

摊开了手伸出去,整张纸条立刻被强劲水流打碎,变成皱起的软烂一滩。季末由其上的每个字里读出叶箐的心,也慢慢翻转手掌,叫揉得变形的碎湿纸团摔落在地。眼睛酸涩,沉默地看着它们随水流被冲进下水口,一点不剩。

一明一暗的两条路摆在眼前。

其实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哪怕被打动,因心痛恸哭不已……结果不会有所改变。

季末从前没喜欢过谁,但他懂得,一次只能喜欢一个人,心里只能装一份爱。别人给的感情也是,拿得多了,就会觉得沉重,承受不起。

他是没有办法站到叶箐这一边的。因为,刚刚站在许森面前,陡然被问到的时候,他一颗惶然不安的心里想的全是:

森哥生气了吗?

会为他生气吗?

明明缠住叶箐是许森给的任务,那为什么又怪他去找叶箐“玩”了呢?

——这样,就已经辜负叶箐了。

还没有逐字去认一个人话里的每一个语气过,就像确认末日预言那样万分小心。害怕一着不慎,世界就在眼前崩塌,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被推翻、打破、失去。

若说对叶箐,是被涓滴细流打动的隐秘心意;那对许森,就是察觉到被包裹着的,无处不在的风。当风停下,就成了空气,构成了全世界。当空气流动,这种感情便有了形体,有了踪影,可以捉摸。

曾情窦初开,大胆抬头仰望,直视一个人的双眼,坦然用名为喜欢的目光去追逐,去包围那个人,因为相信他就是余生的方向。现在却不敢再望,因为心中怀了愧疚。

但不是因为喜欢上他人,有了愧。而是因为对一个人的喜欢不再纯粹了,才有了愧。

藏了秘密,玷污了这样纯洁而真挚的感情。

他还能变回以前那个样子吗?还可不可以在这个人面前更勇敢、更真诚一些呢。

当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已经亏欠叶箐太多了。

还不完了。

没法背负叶箐给的那些东西走,太重了,背不动的。走上那条路的代价,支付不起。那样的前程,赌不起。他只想待在另一人撑起的一方小世界里,于钢铁框架的羽翼下静静仰望天空,求一份安歇。这样,行不行呢。

是该割舍掉心里不必要,只引人作痛的伤了。

……

季末擦了头发,套上睡衣走出去的时候,许森正坐在沙发上,在翻看他在杂志期刊末尾做的填字游戏。

翻过一页,上面涂了许多联系不到一起的画,七零八落的。

季末看到这一幕顿时止步,大脑慢半拍地接收到了“不好意思”这种情绪。他随即尴尬地冲过去,只想赶紧抢了书:“……别看了!画得不好,我瞎画的。”

一个身处牢笼中的孩子,心却借着纸和笔,飞到无穷的远方。许森欣赏这些画工稚嫩的简笔画,注意力却并非全部停留在此。余光早已留意到来人的动作,现在手一扬,便轻易让季末扑了个空。

季末不明显地撇了下嘴。许森看了倒有心想闹一闹,故在小孩跪上沙发探身来抢书之时,膝盖使力,绊倒了他。眼看着季末姿势歪倒,再手一揽,勾着腰将人捉住了,正正好好按在怀里。

季末:“啊。”吓了一跳。

变故过后回神,才是真的心脏快要跳停。两具身体紧贴着,似乎能同时听到自己和森哥的心跳声。许森还未洗漱,仍是一身正装,这会儿体温就隔着重重布料传递过来,在烫人。后腰的手,微微下压的力道,是不容许拒绝的意味。季末立刻联想起了上次在食堂,正大光明地坐在许森身侧却被叶箐截住的那次,似乎和眼下一样。

明明季末在上方,却好像他才是被按在身下,被握住了脖颈制住行动的那个。

果然,还是生气了吗?季末心里滚着这句话。从失去平衡,找不到着力点,到手推在许森的胸前勉强撑起自己,对上视线的这一刻过得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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