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你发疯。”乐无异挣扎的力道松懈下来,顺从百里屠苏的动作翻过身来,眸光一瞬不瞬看向上方的男人,“我只是想说,你受伤了,流了许多血,所以应当清醒一些,如今当务之急非是与我纠缠,而是尽快处理伤口。”
言罢,重获自由的双手轻轻抚上百里屠苏胸腹裂口的边缘,欲触及又不敢真正触及,只恐过多抚触加重他人伤势。
百里屠苏仿佛被定住了身,脑中心中只一念徘徊:乐无异与从前并无半分变化。
即便面临可能到来的伤害与侵占,眸中所能得见的第一条,永远是他人的安危与伤痕。
这一份慈怜的去向并不因接收者贫富贵贱亲疏远近分出差别,力道柔和、无可指摘,春风一样,持相同的力道,岁岁年年吹拂向世间一切柳绿桃红、飞燕行人。年深日久,不存半分偏颇,过于端正,反倒使百里屠苏生出微妙的愠怒。
从前他将这份怒意藏匿得稳妥,如今,却不必留心掩饰心迹。
他贪恋地看向少年纤白的颈项,失控的头脑肆意地想象着如何在雪地留下咬痕,痕迹应当多深,会否沁出血珠。
盛大的欲念使得百里屠苏的眼睛隐约泛红,下方的乐无异浑然未觉,眸光凝在黑衣之下可怖的伤口,那里仍旧在汩汩渗出血液,源源未绝。乐无异甚至有些疑惑起来,百里屠苏的身体究竟是怎样构造,流血受伤,仍旧行动不减。
天光渐渐昏暗起来,红马重又前行,只是足步缓缓,不再颠簸。
乐无异跨坐马背,与百里屠苏相对,向上是细巧的月亮,向下是深黑的草地,血腥气缭绕鼻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人体炽热的体温。
“屠苏,你想让它载我去哪里?”
百里屠苏不答,前路漫长无际,他似乎只是受享着行路的乐趣。
乐无异想要追问,却感觉到腰际有热度攀爬而上,狎昵摩挲。
剑客修长美妙的手,此刻攀于少年细柳似的腰肢,每一次抚摸中暗藏的挑逗都足以勾起不设防的羞赧,却无一丝下流冒犯。
乐无异忍受着腰侧处虫蚁攀爬一样的酥麻触感,于百里屠苏的注视下,解开方才已然松垮的衣带,露出喜服之下浅色里衣。
只闻布帛碎裂之声响彻静夜。
“无异?”百里屠苏怔怔道。
乐无异并不看他,只将手中雪白布帛攒作数条,倾身便要向百里屠苏腰间缠去。至此时,百里屠苏甫才明了乐无异真正的意图。他止住乐无异的动作,抚触中甚至有一种难以自抑的暴躁:“无异,你不必待我这样好。”
“我是毁掉你前路的人。
完满姻缘,燕尔温存,花轿跌落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复存在。
甚至那风姿玉立倜傥桀骜的好郎君,也不知是否仍旧活着。
布帛抵在胸腹处,很快被血液浸润出刺人的颜色,像打湿了的花,最终坠落泥尘与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