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萧遥》这部戏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尾声,而林霖和宋温书也将迎来最后一场戏。
这一场戏算是全剧的高潮之一,萧遥后来提容姝赎了身,养在家里,可容姝始终忘不掉那位贵人对他说的话。
“你们可是亲兄弟,当年抄家的时候他身为嫡长子被人收养成为义子,还百般教导,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你身为次子,却只能被人拐卖到青楼,一辈子都得做以色侍人的玩意儿,你难道真的甘心吗?你真的不会嫉恨他吗?”
起初这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可随着时日渐长,随着萧遥每日都能进宫面圣,回回都能和那些官员政客大谈朝政的时候,他却只能坐在院子里读书绘画,最多就是出门和那些文人墨客们吟诗作对,或者跟一只金丝雀般每日等着他回府逗弄两下。
长此以往,他内心的负面情绪开始不断增加,他开始恨父亲当年为什么要犯事,如果不犯事,他还是那个高官之子,每日读书习字,将来考取个一官半职,说不定还能去皇上面前露个脸,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前半生以色侍人,后半生还要被困于院落,做一只随时等待临幸的金丝雀。
他也嫉恨萧遥,凭什么大家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两个人的命运却可以差那么多,他可以位高权重,享受他的高官厚禄,自己却只能雌伏于他身下,乖乖当他的禁脔。
但他更恨自己,即使知道萧遥是自己的亲哥哥,却还是放不下对他的爱,对他的欲,即使知道自己应该恨他,可这份爱却依旧没有丝毫减少。
所以这最后一场戏,是在容姝的卧房拍摄的。两人换完戏服就来到了片场,一切准备就绪后,喻华清按下了场记板:“a!”
两人迅速进入了状态。
“阿遥,你来了。”容姝看见迈进房门的萧遥,颇为惊喜地唤道。
萧遥轻车熟路地走进了房,立马瞥见了桌上放着的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姝儿今日好雅兴,竟然想着邀我喝酒了?”
“这是我亲自酿的酒,你这辈子可能也只能喝到这一回了。”容姝笑着说道,可是细看之下,那笑容却分明未达眼底。
“那我可得好好品尝。”萧遥笑着坐到了椅子上。容姝自离开青楼后就彻底换上了男装,一开始萧遥还有些不习惯,可是看久了倒也觉得另有一番滋味。
容姝拿起酒壶,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酒:“这杯酒,就祝我们二人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萧遥在端起酒杯的时候听见容姝那有些奇怪的祝酒词时就顿住了,接着小心翼翼地嗅闻了一番,立即脸色大变倒掉了那杯酒:“容姝!不要喝!”
酒液流到地上时瞬间泛起了白色的泡沫,这一认知更让萧遥震惊胆寒:“容姝——”
然而他下一秒,却见容姝不紧不慢地将那杯带有毒药的酒喝了下去。
“别喝!快吐出来!”萧遥惊慌失措地冲到容姝面前,想要给他输送内力将毒药逼出来,然而容姝却笑了笑:
“你别白费力气了,哥。”
“你刚刚……叫我什么?”萧遥顿住了,他以一种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容姝。
“你还记得‘安安’这个名字吗?当初娘给我俩取小名的时候,你叫平平,我叫安安,意为平安……”容姝躺在萧遥怀里,一边往外吐着血,一边说道。
萧遥不说话了,怪不得他第一眼见到容姝就觉得眼熟,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忍不住想亲近他,疼爱他,怜惜他。然而这一切都迟了,他紧紧地抱着容姝,试图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他。
“哥……其实我真的很嫉妒你,甚至恨你。嫉妒你能遇见贵人,人生对你而言不过是从头再来,但是对我而言,则是步入无底深渊的开始。”容姝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气息奄奄,“我恨你,但是也爱你,所以我本来想带你一起走的……但是你似乎并不想跟我走……”
说到这里,容姝又吐了一口血,将苍白的唇色都染红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你余生顺遂,平安喜乐……百年之后,我在奈何桥边等你……”
说完这最后一句,容姝终于彻底断了气息,从此闭上了眼,再也不会醒来。
“容姝!容姝!安安?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救你的……”萧遥就这么抱着容姝的尸体,泪水早已不自觉流了满脸。
“卡——”喻华清叫停了这一幕,“拍得不错,这一幕ok了。”
所有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最后一场戏了。林霖也从闭眼躺尸的状态中“活”了过来,只有宋温书,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戏份之中,久久回不过神。
“宋老师……?”林霖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擦了一下嘴角的假血,凑上去看了一下宋温书的状态。
他已经坐到了助理给他准备的椅子上,然而此时却依旧低着头,纤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神色,但是林霖凑近了一些,发现宋温书似乎在轻微地发着抖。
“宋老师,你还好吗?”林霖小心翼翼地走上去,俯身凑到宋温书面前,轻声唤他。
“林霖……”宋温书似乎是听见了林霖的声音,他微微抬起头,正好与林霖的眼神对上,那双乌黑的瞳孔里满是悲伤与痛苦,似乎泪水也没有散净,还有少数含在了眼眶里。
下一秒,就见宋温书一把抱住了林霖,他的身体还在发颤,声音也是抖的,他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叫着林霖的名字。
林霖试探性地回抱了他,感觉他身体颤得不那么厉害了以后,这才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安抚道:“没事的,我没事,我在这里,刚刚只是在拍戏而已,没事的……”
在场的人也不敢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俩,他们知道宋温书这是陷在戏里走不出来,所以也每一个人敢上前打扰。
林霖就这么抱着他安抚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等到宋温书有些干涩的声音:“……我没事了,谢谢。”
林霖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旁边拿过一杯水递给他,看着他喝了几口,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宋老师,为什么你这场戏……反应会这么大?”
像宋温书这种演艺经历丰富的人,不管是入戏还是出戏都会很快,他以往也都是喻华清一喊“卡”就能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可今天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宋温书摇了摇头,“只是我看见你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我就觉得很难过。”
“所以……”宋温书说着,又伸手抱住了林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不要离开我好吗?”
林霖看着面前这个满心期盼他的回答的男人,心中的愧疚感愈发强烈了。但他又没办法对着面前这个人说“不”,于是只好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晚上的时候,剧组再次办了一场格外隆重的杀青宴,来庆祝所有的主演正式杀青。这次宋温书微笑着拒绝了所有的酒,甚至连林霖的酒也给严格控制住了。所以直到两个人最终回到酒店,依旧是甚至清醒的状态。
林霖跟着宋温书一起回到了他的房间,在宋温书拿房卡开门的时候,林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最上面是喻华清发的消息:
晚上来我房间吗?
这次的语气和以前的陈述句不同,更像是一种询问。然而林霖还是客气地回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