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君后江浮遇一行人终于携女皇手谕姗姗来迟。
马车未至,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便飘到了江浮遇的鼻尖,他心尖随之一颤,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君后!”江荣等人显然发现了什么,都在马车外疾呼。
江浮遇不敢多想,深呼吸几次,才出声问道:“大呼小叫的,不成体统。到底怎么了?”
“君后,前方的应该就是东国太子的马车。只是……不见两位殿下,只见一地的死人!”
“你仔细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报君后,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应该都是东国太子的护卫。两位殿下的容貌身形,属下都熟悉,他们确实不在其中!请君后放心。”江荣登上马车,隔着帘子询问道,“君后,要派人去搜寻两位殿下吗?我们这次带的人手不够。若是再派人出去找,君后你的安危如何确保呢?”
江浮遇叹息一声,只道:“去找殿下。”
这时,隐在暗处的方珩骤然出声说:“请君后莫要着急。若某所料不错,殿下此刻应该正在马车之中。”
“快去看看!”江浮遇吩咐完江荣,随即扭头对着方珩微微颔首致谢,“多谢方侍卫。”
“无事……”方珩面色沉静,“她”目不斜视,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江浮遇,只慢慢站起身,就要去掀开帘子。
看方珩想要下车,江浮遇劝阻道:“方侍卫,你受了伤,跟着我们的马车颠簸已经不应该,为了伤口,还是不要再乱动的好。殿下那边交给江荣他们就是。”
方珩自是不肯,执意要下车。
“她”越是着急,江浮遇心中越是没底,赶紧跟着掀开帘子下车。
马车旁的侍从给江浮遇搭手,方便他踩着轿凳下来。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皆是被人一剑封喉而死,许多都是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杀,那一双双眼睛瞪大了,直勾勾看着身前的方向,仿佛看见了什么恶鬼。
江浮遇从没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他脸色发白,着实被一地的尸体给骇住了。但与生俱来的优雅沉稳,让他看起来比实际上要冷静一点。
至少他能一步步由人搀扶着下了马车,而没有因为惊吓而腿软摔倒。
他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站得还是那么笔直,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无措。哪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满地的死人。
江浮遇不喜奢华,因此穿得也很素雅,湖水蓝的衣摆垂在沾了血污和青苔的石板上,仿佛无意飘入泥泞的落花,让人忍不住要心生怜惜。
江浮遇的声音依然平稳和缓,“方侍卫。”
方珩道:“前方情况未定,君后不必跟上来,还是待在原地吧!”
“她”素有傲名在外,对谁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更寡言少语,不喜多言,没少惹得一些达官贵人不快。
按理,以“她”眼下对江浮遇的态度,说一声对君后不敬也不过分。一旁的江家侍卫面有不忿之色,江浮遇却挥挥手,让他们不要追究。
他们发出的声响惊动了马车后的人,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绕过马车缓步走到所有人面前,他一身东国皇族的明黄衣裳,身姿挺拔俊美,不是东国太子龙华是谁?
在场所有人看到他平安无事,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无一不面露喜色。
龙华仿佛察觉不到所有人热情的视线一般,气定神闲地上前一步。
他略一施礼道:“见过君后。”
他是东国的太子,又为代表东国的远客,与江浮遇比身份也是不差的,按规矩不需要行太隆重的礼,否则便显得轻贱自己,要使得东国的颜面受损了。
礼数的确周全,但显然此刻,没有一个人想听到的是这句话,而是凤莹眼下的身在何方、是否安全。
龙华偏偏不说,把江荣等人急得险些开口催促。
最后还是江浮遇先开口了。他面带微笑,温和地道:“太子殿下不必多礼。太女殿下现在在何处?”
龙华这次倒没有推脱,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地说道:“太女殿下在马车内,还睡着。”
“……两位殿下可有受伤?”江浮遇道。
“没有。”
“那这……究竟是何人所为?”是什么人……只将所有护卫都杀了,却不伤两位储君分毫?
龙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道:“自然是刺客!”
刺客……刺客这个宛如废话一样的答案,打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再问他详细些,譬如“刺客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之类,便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他的谎话糊弄了谁,但竟然谁也没拆穿他。
因为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刺客。这刺客给皇太女凤莹下了“毒”,打伤了一等一的高手方珩,还杀光了龙华的十几位护卫。
这么一位罪大恶极的刺客,岂容之逍遥法外?
就算龙华不在乎他折损的那么些护卫,女皇又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消息传回,女皇果然因为爱女中毒一事而大发雷霆,天威震怒,诸臣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