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家踏上了返程的军车,车里的氛围不再如来时那样欢快,所有人都怀着离别的不舍。
周正抓紧时间和老婆孩子打视频电话,再过一会,等车上了山,信号就不行了。
平日里总是一副硬汉模样的高大男人望着屏幕那头的妻子,眼眶竟有些微湿润,强压着颤抖的声线对妻子说,如果今年不忙的话,他一定请假回家待半个月,以前每年都让她失望,今年绝对不会了。
于峰一直抱着手机和女朋友发信息,聊天框里全是肉麻兮兮的情话。
郑屹的父母则在电话里一遍一遍嘱咐儿子注意身体,在部队要好好干,他们都为他骄傲。
而祁言和韩尧为了避嫌,还是按照来时的座位呈对角线坐得正经八百。
车很快开进了山里,信号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大家陆续收了手机,一时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车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等周正挂了视频,祁言转头问他:“老周啊,算算时间,你女儿今年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
周正有点意外,点头道:“是啊,今年秋天。”
祁言又问:“学校选好了么?”
这话好像问到了周正的难处,他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还没呢,现在要上个学真是太难了,连幼儿园都要搞什么入学考试,其实考试倒也没什么,我姑娘那水平都是稳过的,本来入学通知书都收到了,可最近又说什么名额不够了,硬给我姑娘踢出来了,还说那个通知书就是预备入学,没说保入,最终解释权归学校所有,这不是欺负人嘛,唉,现在的学校啊,水太深了。”
祁言听完眉头也皱了起来:“没得商量吗?”
周正痛心道:“我老婆礼也送了,人也求了,结果人家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都怪我,这么大的事也没办法在她身边,白白让她受委屈。”
祁言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正色道:“我知道了。”
“副队,您……”周正预感到什么,语声略有些激动起来。
祁言摆摆手:“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其实你该早些和我说的。”
“副队……”周正都有点哽咽了,“谢谢副队。”
祁言笑了笑:“川区特种大队会正视每一名战士的合理需求,你的事我会向上面说明。”
听到祁言说出这话,大家都倍感触动,他们都是常年在前线奋战,远离亲人,不畏艰苦付出的战士,而部队则像是他们身后最坚实的盾,让他们可以无后顾之忧。
韩尧凝视着祁言,目光里满是赞许和肯定,祁言在处理完周正的事情后,眼睛也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韩尧身上,正对上他饱含柔意的眸子。
祁言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胸腔里像是有小鹿乱撞,差点露馅,他赶忙收回目光,正要把头转回去,于峰突然问道:“哎副队,你这脖子上是什么啊?”
祁言一愣,手下意识往脖子上一摸,接着脸色微变,这才发现刚才转头的时候衬衣领子被蹭掉下来了一点,韩尧昨天咬的那个伤口露出来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见韩尧满脸通红地挠了挠耳朵,抢着把话题接了过去:“都怪我,昨天睡觉的时候,我梦见自己在啃鸭脖子,结果醒来发现我正抱着副队啃,太难为情了,还好副队没怪罪。”
于峰惊得合不拢嘴,看看韩尧,又看看祁言脖子上的伤口,小声对韩尧说:“我靠,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韩尧尴尬地笑笑:“别提了,丢人。”
回到基地后,大家各自返回宿舍整理内务,由于还在放假期间,一切训练暂停,基地里的氛围轻松而愉快。
韩尧三人一回到宿舍,彭强就迎上来问他们休假爽不爽,尤其是于峰,他女朋友要过来的消息几乎人尽皆知,他们都是年轻人,对这种事完全没有避讳,于峰先是笑骂着让他滚蛋,接着又摸着下巴,意味深长来了句,那是相当的爽,一天好几次呢,大家哈哈大笑,都骂他小子不知羞。
韩尧在一旁整理行李,将给彭强买的一大袋子零食翻出来塞他手里,权当是野外生存训练那次给他赔罪了,别看这东西便宜,零食在边防部队可是稀罕货,特别是士力架,碳酸饮料一类的,甚至可以拿来当硬通货币,贿赂别人替他出公差,彭强开心得不得了,当即就开始跟他称兄道弟。
韩尧收拾完行李,刚坐下准备休息一会,还没几分钟,就有人来敲他们宿舍的门,说是祁副队长让韩尧去军官宿舍楼一趟,有公差要他出。
实际上,这大过年的,能有什么公差好出,八成就是副队要让韩尧去给他打扫卫生,这种事也正常,总不能让领导长途跋涉回来还得自己收拾内务吧。
众人怜悯地望向韩尧,韩尧倒是没说什么,神态自若地穿好衣服和靴子就走了。
还没走近祁言宿舍,韩尧远远就望见宿舍房门开着一条缝,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发现祁言正在里面收拾行李,他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穿着一身夏季体能服,房间内暖气充足。
韩尧将门推开,站在门口没急着进去,下巴微抬着,表情有点傲慢。
祁言感觉到凉意,转过身来正对上韩尧透着冷色的眸子。
“主人,您来了。”祁言堆着笑容迎了上去,“快进来。”
哪知韩尧竟往后退了一步,半真半假地讥嘲道:“你这门我可不敢进,万一再给我弄个处分,我就得卷铺盖回家了。”
祁言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讪讪收了回来,表情有点慌:“主人,我怎么敢,以后这里您想来就可以来,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没有人敢给您处分。”
“想来就可以来?”韩尧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祁言认真地点头:“只要您想,随时都可以,”说着莫名有点羞涩,嗫嚅着加了句,“就和我们以前在学校时一样。”
韩尧面色不改,人却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了。
祁言默默松了口气,在他面前恭敬地跪下。
韩尧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挺干净的,只有行李箱还没整理完,买的那些情趣用品就堂而皇之地堆在箱子最上层。
“说吧,你把我叫来干嘛?不会真让我给你打扫卫生吧。”
祁言膝行上前,谄媚地用脸蹭着韩尧大腿面:“那怎么可能,就是想主人了,想见到主人。”
韩尧挑了挑眉:“才几分钟不见啊,就说想。”
祁言抬起头,勾唇笑道:“每分每秒都想,恨不得永远不和主人分开。”
韩尧顺势捏住他下巴:“真动听。”
祁言扁了扁嘴:“主人,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心的。”
韩尧在他的脑袋轻轻一拍,权当奖励,然后走到床边,大喇喇地往他床上一坐:“去,把箱子整理了,”顿了顿,加了句,“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