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朝的军队果然在十日之内逼近了江都,势要把青莲余孽一次扫清。
城内再次骚动不安,不断有人外逃,城内的士绅不光外逃,还密联熹朝军队妄图里应外合表明自己良民的身份,这几天抓了好几个偷偷混出城报信的家丁。上次城墙炸开的口子还没填补好,填补过的痕迹非常明显,如果熹军围城,这里将是最好的突击点。
最绝望的就是江都本地的平民,他们没有任何渠道可以去熹军那里证明自己的无辜,又没有本钱离开江都生活,只能眼睁睁等着熹朝军队破城而入,大肆搜刮财物甚至是屠城。熹军还有拿平民的人头杀良冒功的优良传统,熟知熹军本性的百姓只能被迫拿起武器加入青莲教,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乡而战斗。
城内的凄风苦雨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季锋,组织民兵操练和修补城墙的活儿他照样干得意气风发,每天一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样子。简行秋越看越不舍,体会到有了家小牵挂的苦恼,劝了好多次让季锋带着人手早点离开,季锋都不为所动。简行秋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在熹军兵临城下之前,哪怕是用下药的手段,都要让季锋的手下带他走。
蜿蜒而下的渭水千古而来都绕着江都流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这几日季锋组织了上下游的民兵四处巡查,把沿岸所有的船只或收归公用,或付诸一炬。熹军总不可能是扛着船来的,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桥梁,找浅水区搭浮桥大为不便,算是勉强多加了一层抵抗的砝码。
当黑压压的熹军行军到渭水对面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在没看见熹军之前,城内人还带着侥幸,看见了熹军之后,谁还能骗自己熹军可能不会来?
熹军人强马壮,军容整肃,即使在隔着宽阔的江面的对岸,众人仍然感觉到了熹军肃杀的气场,在城头众人死一般的沉默里,简行秋低声问左右:“季公子送走了吗?”力士还未答话,突然一声朗笑传来:“你不走,我怎么会走?”
季锋全身披挂锃亮的盔甲,系着乌黑的长披风,背着一把流光溢彩的神臂弓上了城头,简行秋回首看向他,吃惊道:“你....你没喝?”季锋笑了一声:“圣子大人,你骗人的功力有待加强。”简行秋叹息一声,只是无言地上前牵住了季锋的手。
短暂的交谈之后,众人继续凝望熹军搭建浮桥,他们的动作飞快,把浮桥搭得又密又紧,由沿途抓到的水性超群的本地人带着绳子去往对面,来回几次,便牵出几条粗壮的绳索,然后由辅兵上前铺设木板,整套流程行云流水,跟城里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的效率有天壤之别。
季锋道:“为了阻止他们过河,我已派人从上游埋伏了船队,浇满了火油,就等军队过河的时候半道而击了。”
简行秋缓缓点头,关于干扰熹军渡河的军事计划,季锋早就跟他通过气。但是从前哨传来的消息来看,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糟得多,这次来的熹军实际人数将近四万人,其中一万披甲军,三万辅兵,而江城内满打满算也就五千民兵。兵以正合,以奇胜,正面战场赢不了,出奇制胜也不过是尽量消灭有生力量无法长期对峙,他知道,想要靠着奇谋打败两万以上的熹军几乎是不可能的。